姜亭瞳頓了頓,也不勉強,微躬了躬說:“臣妾失儀了。”
見程崢看著孩子,姜亭瞳說:“這是仁悅,仁宴娘抱下去喂了。”
程崢“嗯”了聲,忽然朝姜亭瞳攤開手。姜亭瞳抱著孩子的作下意識往后一,那是一種防備的姿態。
程崢扯了下角,“放心吧,朕如今在宮里,什麼都做不了。”
姜亭瞳抿,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遲疑地將手里的撥浪鼓遞給他。
程崢接過,便對著小公主搖了兩下。
小小的孩子也懂得回應,竟然朝程崢吐了吐舌頭。
姜亭瞳說:“蔡姑姑前陣子進宮來,說仁悅生得像圣上,眉眼與圣上時幾乎一模一樣。”
程崢手上作一頓,不知怎麼,心下忽然一陣煩悶。他緩吸一口氣,放下了手,片刻道:“皇后好生歇著吧。”
說罷便轉離開了。
宮低聲道:“娘娘,不留圣上嗎?他好不容易……”
姜亭瞳垂眸不言。
那邊程崢回到乾宮,坐在椅上久不彈。侍端來藥膳也不敢催促,只時不時抬眸覷一眼。
許久之后,程崢才了下手指,“去拿朕的玉璽來。”
……
翌日政事堂議事,鄭昌捧著諭旨而來。眾人互覷一眼,皆是茫然,以程慕寧為首,跪了滿地,只聞鄭昌朗聲說: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有裴公次子才貌雙全,朕見之甚悅。今永寧公主已二十有一,正適婚娶之時,當擇良婿以配,值裴次子尚未婚配,與公主郎才貌,為金玉良緣,特賜二人婚配。一切禮儀由禮部持,待欽天監擇吉日完婚。欽此——”
話音落地,殿那些個低下的頭顱雖未抬起,卻已經傳來此起彼伏的唏噓聲。程慕寧也跟著怔了一瞬,但很快便明白過來,定是裴邵的手筆。
捧著圣旨匐下去,“永寧接旨,躬謝天恩。”
鄭昌將人扶起來,面有喜,“老奴多謝公主了,便提前恭賀公主與殿帥佳偶天,喜得良緣,老奴也算與先帝有個代了。”
程慕寧莞爾道:“多謝公公了。”
鄭昌說:“老奴還要去棲宮看兩位小主子,便不叨擾諸位議事”
然而政事堂諸位哪有心思議事,今日商量新政推行,眾人心不在焉,一個早上也沒商量出個眉目,散了議會之后,個個反而多謀善斷。
王冕揣道:“難不是圣上咽不下這口氣,有意為之?一旦裴邵了駙馬,他這就難當了喲,如今大局已定,圣上無能為力,也只能這麼膈應膈應人了。”
“嘖,也未必。”張吉說:“如今公主勢頭正盛,一旦與裴家聯姻,那更是如虎添翼,對圣上反倒沒有益,他犯不著為了膈應裴邵如此行事。”
蔣則鳴輕輕哼笑了聲,“你們啊,忘了上回公主提議讓裴邵去接手汶州的爛攤子嗎?誒,馮大人,你可還記得吧?”
馮譽背手點頭,他不僅記得,夜里回去還琢磨過這事,但這樣的燙手山芋,想塞到裴邵手里,難。
蔣則鳴笑說:“這不就是了麼。”
王冕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殿帥自己求的?但也不對啊,駙馬不掌兵這是朝廷的慣例,圣上這旨意一下,朝中那麼多雙眼睛盯著,無論是殿前司還是汶州,恐怕都沒那麼容易,這不是給自己添堵麼。”
這時,后的人說:“朝廷能拿駙馬說事,但不能拿準駙馬說事。賜婚歸賜婚,只要他二人一日不親,即便是史臺也說不了什麼。”
幾人紛紛轉過頭去,王冕聞言想了想,“還真是,瞧我,還是小姜大人腦子轉得快。誒,聽說小姜大人家中正在相看姑娘,還是史臺林大人家的姑娘,如何,可有眉目?”
“當真?”張吉聞言探出頭,又說:“那林姑娘我見過,溫和恭順,是個好姑娘,要我說容時年紀也不小了,早該尋個好子家。”
姜瀾云抿道:“諸位大人慎言,沒有的事,可莫要聽信謠言,若是敗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那容時可真是罪過了。”
幾人一笑,只當他年輕人臉皮薄,調侃幾句后又扯回了公主這樁婚事上。
王冕抱怨道:“永昭公主的婚事還在籌辦,這下又來了個永寧公主,但愿咱這準駙馬爺能按得住心,牲口也得口氣吧……”
見姜瀾云止步不前,有同僚道:“容時,不走?”
姜瀾云勉強揚了下角,了下自己的袖說:“丟了枚玉佩,我找找。你們先行,不必等我。”
那人點下頭,擺手說:“行,快點啊,今日那烏蒙可汗要提人,等你簽字呢。”
姜瀾云頷首,目視眾人遠去。
他逐漸失神,在拐角的樹下站了許久。
“小姜大人?”程慕寧腳步一頓,了眼四周,“怎麼還沒走?”
姜瀾云了。
程慕寧揚了下眉:“小姜大人有什麼話,可以直說。”
的神總是很坦然,坦然到都不必開口,姜瀾云就知道自己在心里沒有任何分量。他深吸一口氣,說:“上回在大理寺,我見圖雅傷勢的確是一時驚訝,但并非對公主有任何異議,還請公主……不要誤會。”
程慕寧一笑,“就這個事?我對小姜大人并無誤會,是小姜大人多慮了。”
姜瀾云間干,程慕寧并不會因為他的畏懼和疏遠到難過,所以誤會與否本就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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