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還沒有恭賀公主，今得天子賜婚，也算是——”

姜瀾云說罷一頓，看向對面。

程慕寧順著他的視線回頭一看，就見裴邵領著一列巡防軍遠遠路過。

兩人對上眼神，裴邵瞇了下眼。

姜瀾云轉回視線時，見程慕寧正揚著角。

他道：“也算是，得償所愿了。”

第115章

姜瀾云趕回大理寺,烏蒙的隊伍已經等在長街上了。旁邊停放著一輛宮里的馬車，永昭挑開簾子，遠遠與姜瀾云頷首打了個招呼。

今日是岱森離京的日子,到底是新王上任,他不宜離開太久。走之前他要帶走烏蒙的囚犯,這是早就經圣上同意的,至于這些人他帶走做什麼，永昭大抵明白。

所謂殺儆猴，這些人都是前可汗的心腹，沒有什麼比當眾割下他們的頭顱更有效地震懾人心。

想到那個場面,永昭不由咬了下。頃，從馬車上鉆出來，走到前面那匹黝黑駿馬旁，低聲音說：“岱森,你吃糖糕嗎？”

手里捧著個紙團,抬手時袖口落了一截。

手腕白得驚人。

“不吃。”岱森移開視線，他騎在馬背上,看的眼神自帶審視，“說了不必送我,一會兒要下雨,我讓人送你回宮。”

永昭著糖糕放下手，低頭猶豫了一陣，說：“岱森，你會殺了他們嗎？”

“會。”岱森斬釘截鐵,冷漠地說：“今日手戴鐐銬的如果是我,他們一樣會殺了我。”

“可是阿日善在烏蒙備崇敬,與其殺了他,不如讓他活下來，為你所用，豈不是更好？”永昭認真提議。

岱森笑了一下，他從馬背上翻下來，瞬間的威讓永昭下意識想要往后退，但是發覺每每往后退，岱森就會暗暗生氣，因此強忍著站定了。

“你是不是還想說，那日蘇作為前可汗的兒子，留下他能替我平衡新舊勢力。”

永昭張了下口，還沒來得及回答，岱森便說：“不可能，公主，你會替你的殺父仇人賣命嗎？”

永昭默住了。

不會。

岱森盯著臉上的表，繼續道：“那日蘇此人太過聰明，留下他來日必禍患。我會殺掉他，在王庭眾人面前，親自砍下他的頭顱，吊在庭帳外，讓每一個過路人都看清楚，與我岱森作對是什麼下場。”

永昭臉逐漸不好，手里的糖糕掉落在地。

這時，姜瀾云把人都帶了出來。經過這幾個月的牢獄之災，阿日善等人早已狼狽不堪，滿臉都是胡茬。那日蘇走在最后，下臺階時他看到了永昭，腳下一頓，又被推到了囚車上。

永昭難過地低下頭。

岱森語氣森寒，“不知道還以為你老人死了。”

永昭蹙眉，“你胡說什麼。”

岱森輕嗤：“我都看到了。”

“看到什麼？”

“香囊”岱森冷冷盯著，說：“你親自給他繡的。”

永昭語塞，似乎是愣了半響才想起這樁事，“不是的，才不是你想得那樣，我只是……”

停了停，看了眼囚車上的那日蘇，聲音也跟著低下去，“所有人都不喜歡我，他是王庭對我最好的人……他幫了我很多，我激他。”

說罷，永昭抬頭，“岱森，你能不能……不要讓他死得太難堪。”

岱森面無表，“不能。”

永昭失落地抿了下，就聽岱森嘲諷地說：“整個王庭對你最好的人，你確定是他？”

永昭一怔，還沒反應過來，岱森就已經轉走了。但沒兩步他又停下，走回來森森地說：“你最好給我繡一個香囊，親那天我要是看不見，公主——”

岱森威脅地笑了一下。

永昭愣愣站在原地，直到岱森騎馬離去，揚起一陣塵土。

……

禮部送來嫁樣式，雖然從前已經選過一次，但時下流行的花樣大為不同。永昭拿不準主意，抱著圖冊往扶鸞宮跑了幾趟，一連幾日都跑了個空。

“阿姐如今這樣勞麼，白日要到政事堂議事，怎麼連夜里都不得空？”

銀竹勉強一笑，“要不，公主把冊子留下，待公主忙完，挑好了再給您送過去。”

“好吧，只能如此。”永昭將圖冊于銀竹，又囑咐道：“長此以往會熬壞子的，你們伺候阿姐要多上點心。”

銀竹應下，心道也沒多日子了。

殿帥去汶州的旨意昨日已經下來了，最遲下月就要走，那時大概……

公主就能歇了吧。

“誒。”紅錦從宮殿的方向走來，低頭示意了下手里的托盤，“這藥，還要不要端進去？”

銀竹想了想，說：“溫著吧，晚些再送。”

紅錦還要問：“你說——”

“噓。”銀竹清了清嗓音，“不許胡談論主子的事。”

話音落地，寢殿那邊就傳來些許靜。兩個侍對視一眼，轟然撇開頭去。

這時乾宮的田福來了，銀竹迎上前去，“田公公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田福著氣說：“公主可在，圣上有話要傳。”

如今鄭昌要退下來了，田福近來持前的大事小事，眼看有要頂上的意思。雖說當下前的差事不吃香，但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足，銀竹看了眼寢殿那邊，猶豫了下說：“公主剛歇下，田公公稍等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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