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唰一下回過頭,果然看見一道弓著腰掃地的影。
央拉頓時靦腆地彎起,連帶著兩頰的紅雲,都更豔幾分。
小跑著走到顧學超後,促狹地站了會兒,然後出手,拍拍年輕戰士的左肩。
顧學超沒理。
央拉噘,又拍拍戰士的右肩。
這一次,顧學超終于無奈地回轉頭來,說:“央拉,你每次拍我左肩,就躲到我右面,拍我右肩,就躲到我左邊。你連捉弄人都不會。”
央拉聽得懂漢語,但是說不太好,被顧學超拆穿把戲也不生氣,繼續沖他甜甜地笑。然後又指指他握住掃帚的手,出幾個蹩腳的普通話發音:“手,出來。”
“你又要用什麽蟲子嚇我啊。”顧學超好氣又好笑。
央拉瞪大眼:“快。”
顧學超只好把手出去,攤開。
然後,藏族小姑娘便笑容燦爛地,輕輕往他手裏放一顆白的糖果。
顧學超怔了下,清秀幹淨的臉龐霎時也浮起笑,說:“謝謝你,央拉。”
央拉嘻嘻笑,轉走了。
清秀的戍邊戰士與淳樸的藏族姑娘,這一幕落在許芳菲眼中,讓覺到一種仿佛能驅離酷寒的暖意。
忍不住也跟著彎起,出一個吃吃的姨母笑。
鄭西野在旁邊瞧著,挑挑眉,饒有興味道:“人小孩兒給心上人送顆糖,瞧把你給開心的。傻樂什麽?”
許芳菲轉過頭看他,小手攤開,向他展示那對淳樸可的小年輕,語調格外認真地說:“你看,這不也好的嗎。”
“……”
鄭西野失笑,無聲地搖了搖頭,不與這小姑娘爭辯。
片刻,許芳菲輕聲問:“你當年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應該也是很不習慣,充滿了懷疑吧。”
鄭西野靜了靜,擡眸眺遠的雪峰荒原,道:“當然。這地方就是這樣,沒來的人想來,來過的人想走。許多熱和抱負,都會在日複一日的蕭瑟寒苦中消亡。”
許芳菲定定盯著他,說:“可是你最後還是堅持下來了。”
鄭西野沒有說話。
許芳菲繼續:“這片雪域只是你所有足跡的一個點,你去過比這裏更荒寒的地方,忍過比這裏更非人的生活。你都堅持下來了。”
鄭西野與對視數秒,淡聲說:“不可退,不可放棄,這是我的責任。對國家是這樣,對你也是這樣。”
許芳菲說:“所以阿野,你能做到的事,我一定也能做到。”
風雪停了。星星和月亮從黑雲背後出臉,這是雪域高原最聖潔的浪漫時刻。
鄭西野仰著頭頂的星月,兀然瞇了下眼睛,漫不經心道:“其實也有點憾。”
這句話沒頭沒尾,聽得許芳菲有點困。
問:“什麽憾?”
“青藏高原的格桑梅朵,花期是六七月,你來晚了一些,沒有看到。”鄭西野目落在許芳菲臉上,嗓音溫,宛如被星織起的一個易碎的夢,他說:“以後,我一定會親手摘下一朵昆侖的格桑花,送給你。”
許芳菲眨了眨眼睛,還是不解:“為什麽?”
鄭西野盯著,回答道:“在藏族人心中,格桑花的寓意是幸福與好,男人手裏的格桑花,只會送給他最珍視,也最心的姑娘。”
她把他最愛的女人挫骨揚灰,把骨灰灑滿一身,“你……聞聞,我身上有她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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