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對上初友那略帶激與熱切的目時，程序的心湖卻平靜無波，只是淡淡地吐出一句：“你好。”

這聲“你好”，著生疏與禮貌，仿若隔了一層無形的紗。

舒雅眼底眸輕輕閃爍，雙手不自覺地放在桌上，下意識挲著右手小拇指上的戒指。

程序正要座，這時，一個圓臉男人對著周圍人眉弄眼，說道：“六弟，你挪個位兒，我老婆社恐，怕見生人。”

話里話外，竟是想讓程序坐在舒雅旁。

程序心里明白，越是刻意回避，反而越引人注目。

倒不如順其自然，大家見怪不怪，也就消停了。

于是，他安然坐下，沒看舒雅，笑著說道：“好嘞，聽四哥的，四嫂你好呀。”

說著，還隔著四嫂，出拳頭和四哥了一下。

“老婆，這是我們寢室的小六程序，妥妥的小帥哥，還年年跟我搶獎學金呢。”四哥何鴻巖笑著補充介紹。

“別聽他瞎扯，他就沒個正形。”四哥媳婦忙糾正道。

程序笑而不語，看得出四哥四嫂深厚，令人羨慕。

“后到的得罰酒哈。”

對面的男人站起，手握住了酒瓶。酒桌上擺滿了紅酒、白酒和啤酒，男人挑了白酒，滿滿地斟上，酒都溢了出來。

“程序，來吧！”

剛開場就被灌酒，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程序輕輕抿了一口，和聲道：“酒得慢慢喝，睿哥。聽班長說，后面節目彩著呢。”

龔睿臉上掛著笑，上卻不依不饒：“都說深一口悶，程序，咱倆就這麼淺？你看你這杯里，都能養魚了。”

“龔睿，程序酒量本來就一般，你又不是不知道，喝點意思意思就行，大家聊聊天多好。”

舒雅開口了，話里行間滿是維護之意，任誰都能聽出來。

頓時，流氓哨聲響起，龔睿吹得最起勁兒。

“舒雅，你知道嗎？大學那會我們寢室評班花，一致推舉你。都猜最后誰能娶到你，給你披上婚紗。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你還是這麼漂亮。有人不懂得珍惜，你還替他說話，那這酒你也替他喝了唄。”

龔睿話里有話，矛頭直指程序。

何鴻巖趕忙拍著桌子，科打諢轉移話題：“龔睿，你家屬咋沒來啊？這麼夸人，不怕家里那位吃醋啊！”

龔睿舉著酒杯，只盯著舒雅，笑道：“本人單貴族，在場隨便夸，你們就眼紅吧。”

舒雅也站起，手理了理后的子，說道：“我還沒倒過來時差，不過一杯酒還是沒問題的。”

說罷，一仰脖子，將小杯白酒一飲而盡。

到底是留洋歸來，大概不太習慣白酒，喝完便咳嗽起來。

程序離舒雅最近，況且是為自己擋酒，無奈之下，只得了幾張紙巾，輕輕放在舒雅面前。

舒雅抓過紙巾，明一笑：“謝謝啊程序。”

程序點點頭，算是回應。

酒桌上瞬間七八舌，話題大多圍繞著舒雅。

“舒雅，這次回國打算待多久啊？”

“我不走了。這幾年國發展得好，在國外漂泊，還不如早點回來。”

“那你打算定居哪個城市？”

“帝都吧，畢竟在這兒讀了幾年書，同學多，機會也多。”

“工作定了嗎？可別做碼農，天天加班熬夜，孩子皮哪得了，幾年下來容貌都要不保了。”

“哦，我去投行，和我碩士專業相關。不過IT工程師、互聯網從業者也沒你們說的那麼夸張吧？我看政府報告，這行可是帝都整待遇最高的呢。這點，我想程序最有發言權了。程序，你說呢？”

冷不丁被舒雅CUE到，程序微微一愣，自己早已不是工程師，這行業如何，似乎與他并無關系了。

“各行各業都有加班熬夜的，碼農相對多一些罷了。”

舒雅忽然抿一笑，打量著他：“我看你面紅潤、氣這麼好，沒黑眼圈，也沒小肚子，倒像剛畢業的大學生。看來，你們這行還養人。”

“舒雅，你這麼說，我們可傷心了。程序那是特例，看看我們就知道了。”

計算機系畢業的，大多還是進了互聯網公司，抱怨的這兩位，顯然是在行業里吃了不苦頭。

這時，班長章境源走上舞臺，手持麥克風說道：“大家吃了點東西，也有力氣了。吃飯多無聊，來點節目怎麼樣？咱們這些同學，有在制居高位的，有在企業拿百萬年薪的，還有不遠萬里從國外回來的。想看誰表演，大聲喊出TA的名字。”

飯桌上，大家不是喊班花，就是喊舒雅。

在萬眾矚目下，舒雅登臺，時尚麗，瞬間吸引了全場目。

唯有程序，低頭翻著手機。

向箏一直在關心同學會上有沒有。

“自己來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程序故意逗。想著向箏看到這話，氣得像只小河豚的模樣，不覺得好笑。

臺上，姿曼妙的舒雅手持話筒，目投向一個方向，緩緩開口：“我其實沒準備，班長你這點名太突然了。這些年在國外打拼，格外懷念大學時。平日里消遣，主要就是聽華語音樂，鄉音鄉。我給大家唱一首《大話西游》的主題曲《一生所》吧。”

上說著沒準備，可伴奏卻適時響起。

舒雅歌聲人，細膩，想必是景生了。

程序的微信又跳出信息，是四哥何鴻巖發來的。

“老六，聽懂了嗎？”

程序不解，回問：“聽懂什麼？”

“裝傻呢？《大話西游》最經典臺詞是啥，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擺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等到失去才追悔莫及，塵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于此。如果上天能給我一個再來一次的機會，我會對說我你。”鴻巖一口氣發了一長串。

程序再遲鈍，此刻也反應過來了。

“那又怎樣呢？四哥，十年過去，沒人會停留在原地。”

一曲唱罷，有男人上臺獻花，舒雅朝臺下了一眼，給了送花人一個短暫的擁抱。

一首歌點燃了眾人的唱歌熱，隨后又有好幾首獨唱和小合唱。

接著，章境源點到了程序。

程序站在舞臺上，撓撓頭，苦笑道：“唱歌我真不行，五音不全，別人唱歌要錢，我唱歌要命。我以前擅長考試，現在嘛，擅長做飯。但做飯也沒法表演呀，真是難住我了。”

忽然，臺下有人驚訝地喊道：“咦，那不是全能煮夫嗎？”

“什麼全能煮夫？”旁邊男人疑地問。

“短視頻博主啊，他辭職在家當全職煮夫，還不定期上傳煮夫生活小視頻呢。”

滿桌人聽聞，驚得目瞪口呆，下都要掉地上了，尤其是舒雅。

那樣一個優秀的天之驕子，怎麼甘心做家庭煮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