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夫人于是又本著兒媳婦跟兒子平等的原則瞪了姜裕一眼：“你也給我安分一點，別給我搞進監獄去了！”

姜裕笑道：“怎麼會呢？庾顯據說被中山侯府行了家法，已經有些日子沒去弘文館了。”

“是嗎，”梁氏夫人倒是才知道這事兒，思忖幾瞬，頷首道：“亡羊補牢吧，總算沒有釀出什麼大禍事來。”

又告誡喬翎：“庾顯不是東西是庾顯的事，再遠一點是他爹娘沒有教好，礙不著他嫂嫂什麼，世子夫人同我們家還有親戚，臉面上得過得去，知道嗎？”

喬翎面茫然：“啊？這也是我們的親戚？”

梁氏夫人懶得細說，遞了個眼神給姜裕。

姜裕便任勞任怨的告訴喬翎：“二姑母嫁去了廣德侯府家，嫂嫂該知道吧？”

喬翎聲音清脆的回答：“我知道！”

廣德侯夫人姜氏跟小姜氏這姐妹倆，是多麼慘烈的對比啊，怎麼可能不知道？！

姜裕于是便說：“其實姑丈并不是老廣德侯的嫡長子，而是嫡次子，他是因為嫡親的兄長亡故，才得以襲爵的。中山侯府的那位世子夫人，正是姑丈嫡親的侄。”

喬翎不由得“哎”了一聲：“能留下一個兒，說明姑丈哥哥離世的時候年紀不會太小吧？”

姜裕一點就，明白了的疑：“是的，那時候老侯爺還在，那位是世子，因病亡故，其又是嫡出，按理說也是可以襲爵的，只是老侯爺最終還是選擇將爵位給了次子，而不是長孫。”

他沒等喬翎問，便告知答案：“倒不一定就是老侯爺偏兒子，不喜孫，而是因為這個孫的生母姓陳——正是魯王之母、宮里貴妃的親堂姐。”

喬翎了然道：“看起來，廣德侯府很謹慎呢。”

如若孫襲爵，其母又與貴妃和魯王有著千萬縷的關系，很容易就會陷到奪嫡之戰當中去，倒不如索將爵位給次子，圖個清凈。

再一想還真是，姑丈娶越國公府的兒，或許也是看中了府上關系簡單這一點。

……

天香樓。

越國公府的婿廣德侯正與人推杯換盞。

酒過三巡，兩人都有些醉了，半伏在桌子上，大著舌頭說些醉話。

廣德侯就聽對方在自己耳邊說：“姐夫，真不是我要搬弄是非，而是那天他們姜家人自己說的……我怎麼聽說，當初越國公府要許給你的其實是妹妹，最后結親的時候，卻換了，換了姐姐啊？”

廣德侯迷迷糊糊道：“什麼，竟有此事？”

對方說：“枉越國公府也是高門顯貴，家里邊的兒居然做出，做出這種事來！”

他聲音更低，像是有只蟲子在耳朵里爬，人的：“李文和自己喝醉了都說了，是小姜氏與他暗通款曲，越國公府沒法子了，才把姐姐許給你的……那婆娘真是眼拙，居然看不上姐夫你，還有越國公府，也太看不起人了……”

“噢，”廣德侯迷迷瞪瞪的說：“那很好啊。”

那人還要再說，了幾下，忽然怔住：“啊？”

他醉醺醺的道：“姐夫你說什麼？”

廣德侯于是又說了一遍：“我說那很好啊。”

對方呆住了，又一次道：“啊？”

廣德侯看著對方難以置信的眼神，很確定的點了點頭，慶幸不已：“當初要是看，看上了我，真嫁過來了，那我不是完蛋了？之后上哪兒去找現在這麼好的妻室？漂亮，賢惠，人又明……”

對方持續呆住。

廣德侯哈哈笑了幾聲，兩手了臉，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我得回去了……”

他朝房門走去。

后的人大夢初醒，又了聲：“姐夫！”

廣德侯回過來：“怎，怎麼了？”

那人問他：“你真的打算把爵位給大姐兒啊？”

廣德侯迷糊了，慢吞吞說：“那是我頭一個孩子呀，不給，給弟弟，也太孩子傷心了吧……”

對方沒再說話。

廣德侯便走了。

出門上了馬車，他靠在車壁上，眉宇間饒是仍舊有幾分醉意，但眼神卻清明了。

掀開車簾，最后一眼天香樓，他心里有些傷。

對方他姐夫，其實并不算虛攀——那是他原配妻室的弟弟。

年時候，他們一度非常投契，幾乎可以為了彼此兩肋刀。

直到后來他的原配亡故，程家希他能夠續娶原配之妹，而老侯爺為他選定了越國公府的兒為繼室。

為此，兩家鬧的很不愉快，但并沒有影響到他們舅兄二人之間的。

但現在廣德侯知道，那大概只是他以為。

回到府里，他先去洗了把臉，換了裳，聞不太到酒味了，才往正房去。

他告訴妻子：“以后每逢年節，無需再跟程氏往來了。”

廣德侯夫人姜氏起初一怔，回神之后，將手掌覆蓋上他手背，溫和應了聲：“知道了。”

并沒有問為什麼。

廣德侯輕嘆口氣，再未言語。

……

廣德侯走后，程綱目送著他的影消失，亦是無言。

良久之后，他終于起將房門關上，深吸口氣，語氣重回清明。

“夫人應該都聽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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