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翎著實吃了一驚：“啊？！”

……

寧夫人是正經的誥命夫人，當然不會專程往京兆府這邊來。

而長平侯府盧氏綿州房好歹也是侯府分支，面人家，家里邊的主子等閑也不會往衙門這邊來。

到最后，雖說是到了京兆府，但實際上來的還是兩家的管事。

崔尹與喬翎相了，這會兒也微微地顯出一點幸災樂禍來，覷著說：“寧家這邊呢，既是二皇子妃的母家，也是你安國公府那位姨夫的母家，且還有老寧相公的面在，喬尹，行事務必三思而后行。”

又說：“盧家那邊啊，綿州房是長平侯府的分支，這一支的家主此時正在外出任別駕，是從四品的銜，你得顧及到長平侯的面，乃至于渤海房盧相公的面不是？”

喬翎不以為然道：“既然大家都有關系，相互抵消一下，那不就等同于都沒有關系嘛？律令怎麼規定，那就怎麼判好了！”

崔尹失笑道：“清難斷家務事啊。”

喬翎往前廳去見兩家的管事，聽他們各自闡述了事原委。

這時候喬翎才知道，原來寧家要娶妻的是寧十四郎。

倒不是說寧夫人的丈夫有十四+個兒子，而是寧家幾房人共同編纂了齒序，寧夫人的這個庶子在他這一代當中，排行第十四。

盧家那邊呢，雖說家主是從四品的別駕，可實際上出嫁的并不是他的兒，而是他年紀最長的侄寧大娘子。

矛盾的發點在于，寧夫人給了盧家一筆一千兩銀子的禮金。

依照神都這邊的風俗，男嫁娶，婚禮也好，訂婚也好，出嫁一方的裳和首飾，都是由“娶”的那一方來提供的。

這次兩個年輕人訂婚，盧大娘子的裳和首飾，就得由寧家這邊出。

寧夫人心思豁達，想著自己選的裳和首飾合人家的心意還好，不合的話，大好的日子，豈不是平白人氣苦？

又不是寧十四郎的親娘，何苦為此勞心勞力呢。

寧夫人就往盧家去走了一趟，給了盧大娘子一千兩的銀票：“我上了年紀，也不懂你們小年輕喜歡什麼式樣，干脆把錢給你，你自己去挑吧。”

訂婚時候穿的裳只會穿那一次，但首飾是可以重復用的，盧大娘子自己揀選，看以后拿來配什麼裳，也是便宜。

盧夫人和盧大娘子也都應了。

然后昨天寧夫人在越國公府吃完酒回去，就打發人去盧家說喜餅的事兒，的陪房在盧大娘子見到了后者置辦的訂婚和首飾——撐兩樣加起來，死了也就是兩三百兩的樣子！

陪房瞧著心驚，臉上倒是不聲，回去把這話跟寧夫人一說，寧夫人也愣住了。

短暫遲疑之后，使人去了寧十四郎的母親王氏過來，將陪房說的事兒講了。

末了又道：“你隨便尋點什麼東西給盧大娘子送去，順帶著人去仔細瞧瞧問問，看是不是真是這樣？事關重大，可別誤會了。”

暫且把這個鍋踢給了王姨娘。

王姨娘也知道寧夫人是在踢鍋，但是又不能不管——大不了寧夫人把手一撒，不管這事兒了，能不管嗎？

兒子是這輩子唯一的指！

王姨娘就打發人將自己早先備好的一對鴛鴦佩給盧大娘子送去，順帶著也瞧了盧家那邊準備好的訂婚裳和首飾。

寧夫人的陪房沒看錯，也沒搞錯，就是撐死了兩三百兩的東西。

這下子，事就大發了。

因為一千兩銀子，真的很多了！

事實上依照寧十四郎的份，他未婚妻的裳和首飾，原本只有七百兩的例，是王姨娘想著兒子一生就正經這一回婚，也惦記著給未來兒媳婦充一充臉面，所以額外補了三百兩進去。

整整一千兩銀子，用來置辦一訂婚的裳，一套首飾，放眼整個神都城里，也是很面的了。

可盧家居然扣下了大半，摳摳搜搜的，只用了最多三百兩，就把事給辦完了！

寧夫人和王姨娘同仇敵愾，都對此極為惱火。

寧夫人的想法是，錢我已經給了，你想選什麼款式，那是你的自由，但是我給了整整一千兩，你們只花了最多三百兩，到時候訂婚宴上來客們瞧見，該怎麼議論我苛待庶子，不慈不善？！

又會怎麼取笑寧家的家教？！

我給你們盧家一千兩的例，你返我最多三百兩的結果，這怎麼都說不過去吧？！

王姨娘的惱火在寧夫人之外，又有些更細微的慈母之心。

因為覺得，盧大娘子沒打算好好跟兒子過日子！

我特意錢進去，就是想讓你鮮亮麗地出現在眾人面前，你這是干什麼啊？

寧家給了一千兩的銀票你置辦裳和首飾，你只花了最多三百兩，剩下的呢？

你是補給底下的弟弟妹妹了，還是另外存了什麼別的心思？

還沒婚呢就這樣，等了婚，那還了得？！

妻妾二人統一了口徑，便使人去盧家問話了。

盧大娘子很委屈——錢給了我，那就是我的，你們為什麼要管我怎麼花呢？

訂婚也好，婚也罷，這兩日的裳都只能穿一回，過后就報廢了，頂多也就是收起來許多年后緬懷地看一看，何必為了這麼一兩日，大把的把銀子撒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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