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記在方,來日若是遇上了什麼事兒,總歸便宜。
李九娘答應得很痛快:“好。”
喬翎反倒納悶兒了:“你這也太麻利了一點……”
李九娘看了薛中道一眼,說:“再壞,也不會比被當場拿下,不知道押送到哪里去來得要好吧?”
喬翎暗道一聲,也是!
頓了頓,又說:“雖然你把翡翠的哥哥和那個人口販子給殺了,但是你去威利翡翠這件事,其實是很不好的……”
李九娘由衷道:“對不住翡翠娘子,我去給道歉。”
“這就不必了。”喬翎說:“我不想翡翠再跟這件事發生任何牽扯了。”
想了想,說:“你去服一段時間的公益勞役吧,是做什麼,我還沒有想好……”
薛中道在旁邊,都忍不住問了句:“什麼是公益勞役?”
“這是我最近在想的一件事,”喬翎同他解釋:“有些人犯了事,且又不是什麼大大惡的事,坐牢呢,犯不上,若只是罰款,又有點無關痛,就可以讓他們去服一服勞役,做點對大多數人有益的事。”
薛中道聽得目微亮,面欣賞,點頭道:“很不錯的提議。”
李九娘也應了:“好。”
這邊的事暫且告一段落,喬翎原想著打道回府,再一看菜都擺桌子上來,自己也覺得了,索就多問了一句:“薛大夫,你今晚上真約了人嗎?”
薛中道一眼就看出來的意思,“嗐”了一聲,要了滾水來燙筷子,燙完之后遞給一雙:“我看那位紙做的李九娘未必能消得了這樣的飯菜。”
喬翎笑著謝了他,接過筷子開始吃飯。
倆人到現在其實也不算特別,兩次正經面,都是有事栓著,不得已而為之,這會兒陡然間消弭了所有事,席間自然沒什麼話可說。
喬翎不開口,薛中道也不做聲。
只有燭火靜靜地燃燒著,偶爾發出輕微地噼啪聲。
薛中道吃的細,大概也并不怎麼,喬翎這邊還沒吃完,他就放下了筷子。
桌上擺著果盤,他沒那些切開了的,自己削了個蘋果切小瓣兒,用銀叉子挑了,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喬翎間歇里看了他一眼,心臟忽然間跳了一拍,臉上神也隨之頓住。
薛中道察覺到了,看過去,溫和問:“怎麼了?”
喬翎搖搖頭,沒說話,繼續吃飯了。
薛中道深深看一眼,也沒有追問。
喬翎低著頭,心里邊有點傷地想,他吃東西時候的舉止,那種顯然是名門貴公子的風儀,其實有點像姜邁……
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間有點想哭。
好像傷這種緒,也是有延遲的,是會突然來襲的。
姜邁辭世之后,先是要忙葬禮的事,接著又要朝,進了京兆府之后,事更是一件接著一件,幾乎沒有氣的功夫。
今天好容易跟婆婆們一起出來逛逛街,還遇上了張氏夫婦的案子,那邊還沒有理順,晚上就得來趕這邊的場子。
太忙了,甚至于沒有時間去傷。
但是緒這東西原本就像是煙霧似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循著一個隙,就悄無聲息地蔓延出來了……
喬翎低著頭默默一口飯,遏制住即將洶涌的緒。
頓了頓,又若無其事地問起了另一件事,用以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薛大夫,你原本找了誰來拿人,難道是中朝的學士?”
薛中道神微妙,瞧著,將最后一口蘋果咽了下去。
喬翎抬頭看他:“不是中朝的學士,難道是求圣上派了人來?”
薛中道原想著把手帕遞給,了一下沒到,才想起來自己剛進門就用手帕當紙墊放瓜子仁了。
他見地有點窘迫,抬手虛虛地朝喬翎示意了一下,別開了視線。
喬翎怔了一下,抬手去,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流了眼淚出來。
深吸口氣,放下筷子,用手帕了,接著又好像沒發生什麼似的,繼續問了句:“你還沒說找了誰來呢。”
薛中道輕輕“唔”了一聲,繼而說:“我其實誰都沒找……”
喬翎攥著手帕的手頓住了:“什麼?”
薛中道轉過頭來,對上的視線:“我猜你會來的,所以其實誰都沒找。”
“那人是為了勞子厚來找我的,那就必然也會去找你,找了你,你那兒卻沒什麼靜,可見你是想放一馬的——我們俠肝義膽的越國公夫人向來高義,你想高抬貴手放一馬的人,再壞能壞到哪兒去?”
“我又何必多生是非,再去找人來添呢。”
喬翎:“……”
喬翎一掌拍在桌子上:“那我先前過來的時候,你還說我多管閑事!”
薛中道含笑瞧著,聲說:“我那是逗你玩兒呢。”
喬翎又一掌拍在桌子上:“還讓我給你剝瓜子兒!”
薛中道:“……”
喬翎再一掌拍在桌子上:“還讓我給你剝核桃!”
薛中道:“……”
薛中道無可奈何,極輕地嘆了口氣:“越國公夫人,你可不能把什麼都推到我頭上來,我要是真的找了中朝的人過來,亦或者圣上知道了此事,李九娘的事,怕就不是這麼簡單就能收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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