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歲那年，就會用紙錢扎兔子了，扎完之后它就會會跑，我那時候還不明白，很高興地我阿耶來看……”

喬翎默然幾瞬后，道：“你阿耶嚇壞了吧？”

李九娘繼續著自己的繪制。

雖然在說話，但是的手仍舊很穩：“是啊，我阿耶看見之后，關上門狠打了我一頓。”

“我知道，他不是真的生氣，而是憂心還怕，我那時候太小了，只有挨打，才能讓我長記，他說，不許我再這些東西了……”

喬翎在旁邊坐下，問：“后來呢？”

李九娘說：“我小時候很聽話的，我阿耶說不許我，我就沒再了，可是后來阿耶帶我回京祭拜我阿娘的時候去了，我不去持這一行，怎麼養活自己呢？”

喬翎有點能明白對于勞子厚的報恩了。

論跡不論心，那時候，勞子厚的確幫到了。

這時候，李九娘卻忽的轉變了話茬：“其實也要謝謝喬太太，沒我到死都活得稀里糊涂。”

謝我？

喬翎有些茫然：“這，從何說起？”

碗里的金漆所剩不多，稍有些干了，李九娘往里邊加了點什麼，徐徐攪幾下，這才繼續描繪的作：“聽了您的話，往中朝去了之后，我才知道，原來我并不是被什麼鬼神附了，而是極其罕見的純之……”

說到這兒，短暫地流出一點思索的神，繼而輕笑著點了點頭：“對，那位學士是這麼說的。”

純之！

喬翎小小地了一口冷氣！

李九娘繼續道：“他們很吃驚呢，說即便是在高皇帝時候，這種質的子也是麟角，沒想到湮滅記之后，居然還能遇見。”

喬翎問：“他們沒有告訴你，之后該當如何修行嗎？”

李九娘又蘸了一下金漆，這才說：“那位中朝學士說，當世最能助我修行的地方并非神都，而是據此有數千里之遙的小酆都，如果我愿意去的話，中朝可以代為安排……”

小酆都？

喬翎聽得心頭一跳，寧國公府世代戍守的小酆都？！

如何也沒想到，會在這時候聽見這個地名！

忍不住問：“你答應了嗎？”

李九娘落下了最后一筆：“沒有。”

棺木上的鳥紋樣就此完，那扶棺的青年輕巧地將那扇棺木抬起，放到了不遠的臺面上干。

微微搖頭，說：“我說我得回去想想，且別忘了，我還欠了喬太太一筆人債要還呢！”

喬翎輕輕地“噢”了一聲。

李九娘隨手將描漆的筆丟進漆碗里，筆桿因而染上了碗邊上的金漆，這作喬翎幾不可見地了眉。

因為這個行為本，跟推理出來的李九娘的格不符。

從進店之后觀察到的陳設和院子里木柴整整齊齊地擺放來看，應該是個很條理——甚至于是條理得有些過分的人才對。

這種喜歡干凈，追求整潔的人，大概率不會把慣用的筆這樣隨手一扔的。

只是接著李九娘把手往旁邊一，先前扶棺的青年自然而然地過來接過了手里的那只漆碗，很自覺地到院子里去洗刷了……

喬翎心說：“哦！”

原來條理又干凈的另有其人！

忍不住多看了那青年幾眼，驚覺他居然生得十分英俊，蜂腰猿背，肩寬長。

用高皇帝時候的話來說，是個相當浩特的男人！

不是那種白面小生的秀，而是那種明朗的，英氣的，近乎咄咄人的俊！

喬翎看看他，又扭頭看看李九娘，若有所思。

李九娘察覺到了的視線，很快明白過來，當下主道：“喬太太要是有需要的話，我也給你扎一個，能干很多事的！”

喬翎有點茫然：“……啊？”

李九娘頓了頓，又補充說：“只是，我不畫真人的臉，覺那樣有失尊重，不過單純只要好看的話，還是很簡單的。”

喬翎：稍加思索。

喬翎：面興。

喬翎：言又止。

喬翎一本正經，捂著，小聲道：“我不是想要啊，我就是問問——跟活人是一樣的嗎？不會只有臉能看吧？”

李九娘說：“做之后，跟活人是一樣的，只是怕火燒，也怕水澆，不過如果您能帶來我需要的材料的話，就能做得不怕火也不怕水。”

想了想，又補充道：“只是您不是我，沒有維系紙人的能力，每過七天，都要來修補一下。”

喬翎一本正經，捂著，小聲道：“再說一遍，我不是想要啊，我就是問問——這也是你的生意之一嗎？”

李九娘聽得失笑：“這種生意怎麼能做？多人忌諱啊，我是看您不忌諱這個才提一的，且以我的能力，能做的紙人數量也很有限。”

指了指院子里那幾個在干活的木匠和學徒，說：“他們的腦袋就是空的，只能干活兒，沒有神志，我控不了那麼多紙人。”

喬翎看著，再看看這個稍顯簡陋的院子，唏噓不已：“九娘啊九娘，你這是背靠金山，卻不知道該怎麼用啊……”

如果李九娘愿意，依據顯出來的能力，完全可以在神都城里買一座大宅，甚至于被公候奉為座上賓的，可是并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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