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長子弱弱地問：“……那你干什麼啊？”

他真正想說的是，你怎麼不去？

喬翎就他看了看自己手里邊那個紙包：“這是白大夫從那些死士鞋底下刮下來的泥土，暗地里探查太麻煩了，我去聞家一趟，問問老聞相公，看他們家園子里有這種土壤沒有？”

皇長子神木然：“……”

怪不得你能當我領導呢——你這是臉開大啊，領導！

喬翎還問他呢：“不然我們倆換換？你去問他也行。”

皇長子敬謝不敏：“……我還是去把那個管事給拿回來吧。”

……

說起來，喬翎這還是頭一次登聞家的門。

先前梁氏夫人牽線搭橋，聞夫人倒是往越國公府去做過客呢——哦，論輩分，聞夫人是老聞相公的孫媳婦。

當時席間觥籌錯，氣氛和睦，賓主盡歡，同今日比起來，顯然就是另一番場景了。

聞夫人聽人說京兆府的喬尹來了，心頭便是一突，倒不是喜歡不喜歡喬翎的緣故，而是現下這時辰該是上值時間，對方趕在這個時候過來，顯然是有公務在了。

聞夫人匆忙往前堂去見客，果然見喬翎著服，見狀也就肅穆了神，賓主簡單寒暄幾句之后，聽對方道出了來意。

“我有些事不明，想要拜見老聞相公，是否可以請夫人代為通傳一聲？”

這其實是句很冒昧的話。

但喬尹應該并非冒昧人。

并非冒昧人的人卻說了句冒昧話……

聞夫人眉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很快恢復如初，從容一笑，使人去老聞相公那兒傳話：“去問一問，看祖父是否有意會客？”

喬翎見狀，不由得心想，聞夫人真是聰明人！

如是靜待片刻，終于有人過來傳話：“老令君請喬尹過去說話。”

聞夫人臉上的笑意便愈發和煦起來，起親自領著喬翎過去，同時又心想：

這是老爺子跟喬尹之間心照不宣……

還是說，這位不到半年時間就在神都城里闖出了赫赫聲名的喬尹，的確頗有些不凡之？

……

等喬翎從聞家離開，重新回到京兆府之后，就發現京兆府里的人看的眼神都發生了一點微妙的變化。

因為知道喬尹鐵面無，就連老聞相公的心腹管事，也是一點面都沒給，生生把人給提回來了。

崔尹到底是個忠厚人，捂著，悄悄去問：“查到老聞相公上了？”

喬翎學著他的樣子，也捂著，悄悄回答他：“是啊，查到老聞相公上了！”

崔尹：“……”

崔尹被氣笑了：“我可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案件的卷宗他已經看過了，大概上知道發生了些什麼事，可就是因為知道，才更不敢這個瘡。

天命，壽數，活人煉丹，無極……別忘了，最早的記述可以追溯到幾十年前，那是什麼年月？

老聞相公還遠不能一手遮天呢！

再去想先帝薨逝的時間和一向孱弱的，據說，當今年時也曾經生過一場大病……

這還怎麼往下查啊！

崔尹神嚴肅，勸：“就到這兒吧，喬尹！”

喬翎坐在書案前，兩手叉著支著自己下，看著面前苦口婆心的崔尹，無奈一笑，忽然間手臂發力，掀翻了面前桌案。

“要查！當然要查！憑什麼不能查？！”

鏗鏘有力，唯恐外邊的人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崔尹，你害怕是你的事，我可不怕！”

桌案上的文書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崔尹猝不及防，怔在當場，回神之后，一時百集。

氣不開竅，怒自己無能為力，懷將自己摘出去，其中不免還夾雜了一點茫然……

無言良久，崔尹拂袖而去。

中午下值吃飯的時候，臉都是青的。

太叔洪悄悄勸他：“別管那個愣頭青了，隨去吧。”

崔尹張口言：“怎麼這麼……”

半晌過去，才憋出來一句：“待會兒要是過來了，跟我說話，我也不理會！”

太叔洪：“……”

太叔洪和稀泥：“啊，好的好的，我們倆都不理，晾著，孤立，讓一個人難去！”

只是最后他們失了。

因為這天中午，喬翎沒有在京兆府吃午飯。

去史臺尋薛中道去了。

……

如是等這一日上班結束，回到越國公府之后，將將下馬，門房就忙不迭說了：“太太回來了？太夫人那邊早早待過來，說您要是回來，就往那兒去一趟。”

喬翎應了聲，將韁繩遞給侍從，自己摘下大氅上的兜帽，大步往梁氏夫人去了。

梁氏夫人打發了所有侍從出去，自己一個人焦灼不已地在屋子里等，見人來了，頭一句就是：“怎麼會查到聞家呢？”

喬翎從前面對過許多敵人，有皇室的親王和公主，也有勛貴出的高皇帝功臣，還有作為后族的外戚，這些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他們上最顯赫的那個份，并不歸屬于朝堂。

說的更加清楚明白一些，就是這些人實際上都有皇室有著千萬縷的關系，真的鬧出點什麼來，圣上站出來說句話，最后很容易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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