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您留幾個史臺的人在此為證,我想徹底搜查他所在的牢房及牢房四周!”
薛中道微微頷首,擺一下頭,史臺便留了幾個人下來。
小莊見他要走,趕忙又道:“薛大夫,我看趙六指上的傷口,很像是筷子造的,那兩筷子有可能在牢房附近,也有可能被他自己折斷,吞進肚子里了……”
皇長子聽得呆了一下。
薛中道輕輕“哦”了一聲,瞟了昏迷不醒的趙六指一眼,嘆息道:“他最好別。”
史臺那邊的差役已經汗流浹背了。
京兆府這邊的差役也是膽戰心驚。
如果趙六指真的這麼銷毀證據了……
那兩家衙門里的差役,總得有人去掏糞,或者等待掏糞……
值得慶幸的是,趙六指還沒有那麼豁得出去,小莊協同史臺的人對他居住的牢房進行了地毯式搜索,終于在墻磚隙里掏出了兩被染過的筷子。
皇長子暗松口氣,含期待地問小莊:“這是不是就能夠證明,我們沒有對他用刑?”
小莊輕嘆口氣,并沒有對此持有很積極地態度:“這只能證明對他用刑這個說法并不是很站得住腳,但是并不能證明我們就沒有對他用刑。”
這麼說著,也不由得蹙起了眉,心想:趙六指為什麼會忽然翻供?
他這麼做的目的,大概率是要把喬尹拉下水,可這對他來說又有什麼好呢?
當初這樁案子,是由誰牽扯出來的來著?
把自己的疑說了出來,皇長子在短暫地怔楞之后,很快有了答案:“是周七娘子啊!”
小莊不認識這個人:“誰?”
皇長子不假思索道:“就是老三,呸……”
他強忍著一點心虛,繼續說了下去:“就是德慶侯府的小娘子,要嫁給魯王的那個,先前因為張小娘子的緣故,跟喬尹生過很大的齟齬!”
皇長子面有憤憤,盤算著想法子給那晦氣的夫妻倆一點瞧瞧,小莊極為淺淡地笑了一笑,心里疑未消。
這事兒真是周七娘子做的嗎?
如若說剝繭,尋到了當年之事的一蹤跡,也勉強說得過去。
可要說先于喬尹證實了趙六指當年的假死,再先于喬尹尋到了趙六指如今的蹤跡,搶先一步控制了他,讓他將生死置之度外,參與設局去構陷喬尹……
這就太說不過去了!
勘破趙六指的假死也好,神都城地下世界尋人也罷,都是需要奇異且巨大的能量的,僅憑周七娘子,真的能做到這麼多嗎?
還是說,周七娘子其實自己也懵懂無知,不知不覺當中,做了別人手里的刀子?
小莊只覺得在迷霧之中,白茫茫一片,不見前路。
在值舍枯坐許久,終于得到了一個絕對算不上好消息的消息。
喬尹被停職了。
很難形容前來知會他們的差役臉上的神,只是此時此刻,小莊也好,皇長子也罷,都沒有閑心去在乎這些了。
小莊還未言語,皇長子已經霍然起,怒道:“這才是真正的構陷!太叔京兆怎麼說?!”
差役還是有點怵他的,橫的也怕愣的不是?
即便喬尹已經停職,待他也頗客氣:“這,這話就是太叔京兆讓我來告訴你們的啊……”
外邊有腳步聲響起,他瞧了一眼,畢恭畢敬道:“崔尹。”
皇長子與小莊目希冀,齊齊看了過去。
崔尹擺擺手,先打發了傳話的差役,繼而又溫和同他們道:“放寬心,事沒你們想的那麼嚴重,前段時間你們也夠忙的了,這幾天就歇歇腳,口氣,回去陪陪家人,俸祿還是照發的……”
小莊心頭一沉,下意識道:“那喬尹呢?”
崔尹頓了頓,繼而強笑著道:“也只是暫時停職,至于此后究竟如何,也得看圣上的意思,政事堂那邊也還在商議……”
小莊抿了,默然不語。
皇長子板著臉,邦邦道:“我回家一趟!”
說完,也不看小莊和崔尹的表,哽著一口氣走了。
崔尹有些無奈:“這個侯大,氣可真不小……”
小莊著皇長子大步遠去的背景,心里邊暗嘆口氣,這下子,說不得真得指他了。
……
皇長子梗著脖子進了宮,梗著脖子到了崇勛殿,又在外邊梗著脖子求見圣上。
大監出來好聲好氣地勸他先走:“圣上現下不得空,殿下不妨先回府歇著,等圣上得閑了再過來?”
皇長子急道:“我有話想跟阿耶說,就幾句話,說完我就走。”
大監也是無奈:“殿下,圣上現在——”
皇長子瞟了他一眼,二話不說,拔就往殿里邊跑。
大監著實吃了一驚:“啊?!殿下——”
皇長子沒有智慧的頭腦,但是有強壯的四肢,大監不讓他過去,但是礙不住他強健,可以自行挪。
近侍們雖也攔他,但未曾得到圣命,也不敢真的豁出命去攔他,到了還是他沖到了殿里邊去。
較之殿外的嘈雜,殿就要安寂多了,皇長子梗著脖子進去,卻也沒敢繼續胡鬧,隔著帷幔老老實實地行禮求見:“阿耶,兒有要事求見,失禮之,還阿耶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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