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甫頌了頜下稀疏的幾胡須，“比試之前，所有應試者都已出了儲袋，當然也不可能有靈袋。此外，執事也用法盤檢查過，要藏赤炎蜉？”

    他連連搖頭，“不太可能，不太可能。赤炎蜉可不是赤手空拳就能帶進來的。”

    寧四爺臉沉，並不說話。他也是明人，知道此刻他若不停反駁，那就顯得有些突兀。

    反正眾目睽睽之下，沈中石的法出現了赤炎蜉，要解釋的是沈中石，不是他。

    “那這法中出現赤炎蜉，究竟是怎麽回事？”寧四小姐繼續問道。

    “有一種可能。”吉甫頌沉道，“赤炎蜉逐火而居，剛好水火乾坤圈的四十八種材料中有一種是紅硝石，這種石頭含高溫，赤炎蜉往往藏其中，由於其無明，眼神識亦無法察覺。”

    “原來如此！”寧三爺恍然大悟，“吉老一言，頓時令人撥迷霧而見青天，煉之道，果然深。”

    寧二爺亦是微微一笑，“原來是材料剔除不幹淨所致，如此說來，沈執事亦非故意為之，此事就到此為止吧。”

    他目向寧四爺，言下之意，適可而止，贏了就算了，不必做絕，否則四丫頭可不好惹。

    寧四爺急忙也做起了好人，“既然是無心之失，那就不追究了。”

    玄骨裏，龍二道，“材料沒弄幹淨，那是石老三惹的禍了。”

    石楓“哼”了一聲，“怎麽可能，紅硝石裏若含有赤炎蜉，我會不知道？扯鬼淡！”

    “那這蟲子哪來的，變戲法嗎？”

    石楓沉聲道，“我知道蟲子從哪裏來的，但卻奈何不了他們。”

    “哦，哪裏來的？”

    “火焰！”石楓指了指地板，“為了公平，煉爐的火焰是試英樓統一提供的地火，寧四爺一定是買通了試英樓執事，將赤炎蜉混合在火焰中放了過來。

    隻有試英樓的執事，他們悉法陣，才能準確無誤將妖蟲放到小沈這個爐子裏。”

    龍二問道，“你們不是事先檢查過地火嗎？怎麽沒發現裏麵混了蟲子？”

    石楓尚未回答，白狐已道，“傻話！寧四爺跟你一樣蠢嗎？比試開始，火焰肯定是正常的，隻是到最後關鍵時候，寧四爺才將赤炎蜉放出來。小沈一心著急熔煉，哪會反複檢查火焰。”

    石楓歎了口氣，“事雖然搞明白了，但卻奈何不了他們，赤炎蜉已經都飛法，火焰和符陣中找不到了，咱們若是大不服，沒有證據，隻會被裁決尊者認為是胡鬧。”

    寧二爺手指一彈，空中的水火乾坤圈變回掌大小，“嗡”地飛回，“沈執事，你這件法火焰不合格，隻能算是廢，你可有意見？”

    沈中石在熔煉前，也仔細檢查過了，漫說師父不可能看不到紅硝石裏的赤炎蜉，就是了，自己也看過一遍，肯定是沒問題的。

    他也猜到十有八九是火焰出了問題，可苦於沒有證據，說了也是沒說。

    “可惡！可惡！明明有人陷害，卻要我們吃下這個啞虧。師父...”

    沈中石將法遞給師父，石楓接過來看了看，吉甫頌在擊水火乾坤圈時，法力反震，鐵環上出現一道裂痕，已經無法再變化了。

    寧四小姐傳音道，“小沈，我知道你中了計。這次就算了吧，吃一塹長一智。”

    寧二爺催促道，“沈執事，你看完沒有，這是不是你的法？”

    沈中石心中悲憤，明明自己煉造出上品法，結果遭人陷害，現在還要自承技藝不，真是挨了打還要人爺爺，這口氣實在難咽。

    “師父，我對不起你...”沈中石著石楓，眼圈一紅，險些落下淚來。

    按照四小姐的計劃，此次試英樓選拔，不是為了沈中石，更是為了石楓。沈中石拿下樓主，石楓作為應試副手，就可直接為執事。

    按寧府慣例，執事擔任正副樓主就不再計算年限。如此一來，頂多兩三年，石楓就可升任樓主。

    結果，自己把事搞砸了。

    “...師父，是徒兒沒用，連累你了！”

    這個徒弟傷心的不是自己的前程，而是覺得對不起師父。石楓心中，反複看了兩遍手中法，輕聲道，“小沈，不要難過，也不要慫包！師父幫你找回公道。”

    “七位尊者，在下還有話說。”石楓往前走了兩步，高聲道。

    寧四爺臉一下子拉長了，“怎麽，你不服七位長老的裁決麽？”

    “不敢，七位尊者德高重，自然不會看錯。”

    寧四爺鬆了口氣，“那你承不承認，你們這組沒有？”

    “也是也不是。”

    “此話怎講？”

    石楓晃了晃手中的鋼圈，“這件法確實是廢，但我們這一組卻不能以廢而定。”說著，他指了指天上的太，“各位，按照規則，申時才是比試結束之時，現在還沒到呢。”

    昨天寧大公子將規則念得很明白，次日申時一到，所有人必須立即停下手來，比試結束。

    不過，十六組應試者都是煉高手，再加上比試用時乃衡量勝負關鍵之一，所有人都是你追我趕，因此，午時過後，大家都先後出了法。

    之後便是逐一開盒檢驗，到了眼下，依然還未到申時。

    “可是...”寧三爺眉頭一皺，“你熄滅爐火，便視為比試結束，結論已定。”

    “回稟三爺，我們並未熄爐。”石楓說話時，輕輕移開神木爐頂蓋，果然，下麵一火苗還在嫋嫋燃燒。

    石楓素來謹慎，之前，沈中石開爐後，發現法達到上品，心中狂喜，順手就要將爐火熄滅。

    “且慢！”石楓及時阻止，“小沈，不要熄火。”

    “為什麽？師父，咱們了。”

    “不為什麽，你現在熄火，無非是在眾人麵前顯擺一下，圖虛名而無實益。

    你的時間已經排在最後三位了，留著爐火也不會有拖累，做事且留後路，謹慎一些沒壞。”

    沈中石聽了師父這話，這才沒將爐火關閉。

    “你沒關爐火嗎？”寧三爺有些詫異。

    “確實沒有，尊者若是不信，可以檢驗。”

    七位裁決尊者頭接耳了一番，此事要查起來很簡單，因為爐火是試英樓提供的，有沒有關閉符陣一問便知。

    吉甫頌手撚須髯，“這事倒是有趣，爐火未關，時辰未到，比試確實還在進行之中，那沈執事出來的這件法算什麽？”

    他問的是旁邊的試英樓樓主寧大公子，寧世君急忙拿起記錄規則的玉簡翻找，看了半天，他支支吾吾道，“這個，這個，規則裏沒寫，比試結束要麽是時間到了，要麽是熄滅爐火。”

    寧四爺臉一板，“他這是在鑽空子！二哥，你怎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