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京玉朝容穗頷首微微一笑。

容穗收回視線，小聲道：“周小姐喝醉了，我剛跟潘先生把送去樓上休息室。”

潘頡也看到了姚京玉，眉心微不可察皺了下，“京玉什麼時候來的？”

姚京玉燦然一笑，盈盈目嗔視著潘頡，說：“還說呢，今天阿添生日，阿頡你竟然也不通知我一聲，還好我這兩天正好來津州玩，否則豈不是要錯過了？”

潘頡笑：“最近你不是忙麼？”

姚京玉：“是忙啊，但再忙也要空出時間來參加阿添生日。”

說著，目繾綣看了眼周昀添一眼。

周昀添卻并未看姚京玉，視線淡淡落在面前的容穗上，端起酒杯仰頭喝了口，容穗迎著他的目，總覺得他今晚的眼神得像是一汪春水。

兩人旁若無人的對視，引得旁人嘖聲調侃：“阿添、容小姐，你們夠了啊，我們可不想吃你們撒的狗糧！”

姚京玉角噙笑盯著周昀添和容穗看了兩眼，直接開口問：“阿添跟容小姐是在一起了麼？”

先前說話那人，聽到姚京玉這話，略顯尷尬，還有幾分忐忑。

姚京玉為人向來如此，說話從來不會顧及場合、份，只憑意愿喜好，哪怕說的話再不好聽，也沒人敢置喙。

有些人生來就是高高在上的，哪怕表現得再平易近人，一個眼神一個作一個字眼一句話，也能讓人在瞬間覺到份的詫異。

姚京玉旁那兩位，在的話出口后，他們便尷尬陪著笑臉，卻連一個字都不敢再多說。

潘頡覺得姚京玉有些過了，但問這話又并沒有太大問題，若他開口把這段揭過去，反而會置容穗于更尷尬的出境。

最好的辦法，是周昀添親口承認他跟容穗的關系，也斷了姚京玉的念想。

偏偏，周昀添像是沒聽到一般，并未理會姚京玉。

幾人之間流轉的空氣似乎有些凝滯。

姚京玉似笑非笑，目灼灼，“阿添，你要是不回答，我就當你還是單。當然啦，就算不是單，我也不在意。結婚了，不也能離麼？”

目一轉，看向容穗：“你說是麼，容小姐？”

容穗迎著挑釁的目，一笑，然后手環著周昀添的腰，往他懷里靠了去，仰頭看著，聲道：“昀添哥哥，你覺得呢？”

說這話時，呼出的微熱氣息就落在口，周昀添明顯僵了下，直到環在腰上的手，掐了把。

周昀添垂眸和容穗對視了一瞬，手臂直肩膀落下，穿過蝴蝶骨，手掌落在纖腰部，“你希我怎麼回答？”

容穗嘟了下，明顯不滿意他這個態度。

周昀添抬眸，淡聲說：“姚小姐，我是否單，與你都沒有任何關系。今天很謝你前來參加這個聚會，希你玩得愉快。”

這話的潛在意思是，就算周昀添是單，他跟姚京玉也不會有任何可能。

比起承認跟容穗在一起，這句話更讓姚京玉難堪。

周昀添說完，摟著容穗就要走開。

姚京玉臉上的笑冷了下來，看著二人的背影道：“阿添，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不給我留半點的面子。”

哼了聲，話風一轉，又說：“不過，你越是這樣，我越喜歡。”

姚京玉的聲音響徹整個宴會廳，像是一種宣誓，所有人都朝他們看了過來。

潘頡臉冷得厲害，見周昀添和容穗走遠后，才一把拽住姚京玉的手往外走去。

到了沒人的僻靜，他眼神冷肅盯著姚京玉，“姚京玉，今天是阿添的生日，你心給他找不痛快是不是？”

姚京玉甩開潘頡的手，語氣凌然又譏誚：“我都不痛快了，其他人憑什麼能痛快？”

“你！”潘頡叉著腰，看了幾秒，呼出口氣，轉開視線。

姚京玉了被他攥疼的手臂，說：“潘頡，我跟周昀添的事，我勸你管。你知道的，我想做的事，沒有誰能攔得住。”

潘頡默了幾秒，冷笑：“你是真的喜歡周昀添嗎？還是想要征服周昀添，想讓他在你面前低頭？”

姚京玉毫不在意道：“有什麼區別嗎？大家都是三十歲的人了，喜歡？看不出來，潘頡，你還純真的。”

潘頡：“既然你不喜歡他，又何必像剛才那樣，讓大家都不痛快？”

姚京玉看他一眼，“你忘了，以前他是怎麼對我的？我可沒忘。當初我那般費盡心思博他歡心，但他連看都不看一眼，平白讓那麼多人看了我的笑話。”

潘頡深深看了片刻，“你不是這樣的人。”

姚京玉笑了笑，“潘頡，你很了解我嗎？”

潘頡不說話。

兩人都安靜了一會兒，姚京玉看著遠，幽幽開口：“你信不信，周昀添遲早會向我低下他那高貴的頭顱。”

潘頡冷笑，“看不出來，你還喜歡睜眼做夢的。”

姚京玉垂下眼皮，也不再多解釋。

這個生日聚會，沒有生日蛋糕也沒有生日快樂歌，只是簡單聚了下，撇開姚京玉那段小曲，整氛圍還是滿不錯的。

周昀添不知是心太好，還是心太不好，酒喝了很多，一杯又一杯，來者不拒，散場的時候，面上瞧著倒不太明顯，只是下樓的時候踩空了下，要不是容穗及時扶了把，很可能就直接滾下去了。

也是這時，容穗才確定，周昀添是真喝醉了。

容穗將周昀添扶上車，方見潘頡帶著周寧出來，周寧酒已經醒了不，但是神不太好，潘頡想扶，也不讓，腳步虛浮的跟在后面。

見到容穗，周寧踉蹌往前小跑了幾步，然后往后的車探視了一眼，跟著將一個的禮品袋遞給容穗，說：“容小姐，這是我給小舅準備的生日禮，是我自己親手做的，可以麻煩你轉給我小舅嗎？”

容穗愣了下，說：“他就在車上，你可以自己給他的。”

周寧猶豫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把東西塞進容穗手上，就往后面停著的另一輛車走去。

潘頡見上了走，才走到容穗面前，說：“阿添沒事吧？”

容穗抿了下：“……應該還好。”

潘頡淡淡嗯了聲，說：“其實今天這個生日聚會是我非要給阿添辦的，人也都是我請的，我知道自從阿則死后，他就沒再慶祝過一次生日。或許在他潛意識中，希死的是自己，而不是阿則。”

聽到這話，容穗指尖輕輕了兩下。

潘頡猶豫了片刻，又說：“姚京玉那些話，你不要放在欣賞，那個人一向如此，但要說多壞，倒也不至于。”

“是麼？”容穗冷笑了下，又用審視的目盯著潘頡看了會兒，“人眼里出西施，我懂。不過，周寧知道，你喜歡的人是姚京玉嗎？”

潘頡臉上的表倏然凝住。

先前，跟潘頡從樓上休息室下來的時候，無意中，正好看到了潘頡看姚京玉的眼神，雖然極為克制，但還是看到了一閃而過的驚艷和欣喜。

那是只有看到喜歡的人時，才會下意識流出的真實反應。

見潘頡不說話，容穗又笑了笑，“但你真的不喜歡周寧嗎？”

丟下這句話，容穗轉上了車。

車子駛離時，潘頡依舊還站在原地。

回津灣的路上，周昀添一直閉著眼睛靠在椅子靠背上，容穗不確定他是在閉目養神，還是醉得人事不知。

直到車停穩，周昀添就睜開了眼，容穗才確定，他應該是沒睡著的。

周昀添推開門車，長闊步，腳步平穩往別墅門口走去。

容穗下車疾步跟上。

快到了門口，上臺階時，周昀添腳下又是一個踉蹌，好在反應夠快，自己穩住了。

容穗想手扶，被周昀添手擋開了，“我沒事。”

容穗：“……”

醉鬼都說自己沒事。

容穗沒再手去扶，只是跟在周昀添后面進了別墅。

周昀添走到沙發坐下，幽深的眸子此時有些失焦，他抹了一把臉，然后又仰頭靠在沙發上，一不盯著上方的吊燈。

容穗站著看了會兒，然后去了廚房，翻找了下，熱了杯牛端給周昀添，說：“把牛喝了，可以解酒。”

周昀添一開始沒什麼反應，過了會兒才拿開擋在眼睛上的手臂，頭偏了偏，看向容穗：“禮呢？”

容穗一怔：‘什麼？’

周昀添往面前靠了靠，兩人的距離拉近，周昀添上濃重的酒氣息籠罩過來，夾雜著他上的熱氣。

看著他漆亮如黑曜石的眼眸，容穗覺得似乎也有些醉了。

周昀添：“不是說給我準備了禮麼？現在只有你跟我了，可以給我了。”

要不是他語氣過于溫平緩，容穗會真的以為他現在是清醒的。

也因為這個認知，容穗心念忽然一，忍不住往前靠近了幾分，眼睛對著眼睛，鼻尖抵著鼻尖，對著，問：“你想要什麼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