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穗接過鑰匙,正要杜影笛去503看看,卻見杜影笛不知在想什麼,神帶著幾分凝肅。
“笛子,怎麼了?”
杜影笛回過神,看了眼,卻沒回的話,而是看向脊背佝僂的,問:“501發生過什麼事啊?”
嘆了聲,“被外面天殺的小混混給捅死了。多好的人啊,平時有什麼事,找他幫忙肯定幫的,我記得以前小穗小的時候,他還經常小穗去家里吃飯呢。工作也面,單位里面的,死的時候還不到四十歲,小孩才上初中。”
聽到這話,杜影笛神有幾分怔忪,臉上的表也不太好看。
容穗云里霧里,見不說話,只能又問了句:“那他的家人都搬去哪兒了?”
:“當時他們家拿了不賠償金,去大城市買了房子,前幾年我聽人說,梅子又找了個男人,應該過得還不錯吧。”
容穗跟又聊了會兒,才帶著杜影笛出來。
離開前,再三邀請,讓們待會兒去家吃飯。
容穗還想跟再聊聊,便答應了下來。
“笛子,你到底怎麼了?”容穗一邊把鑰匙進鎖孔,一邊看了眼還在走神的杜影笛。
杜影笛看的眼神有些深,頓了頓,問:“穗穗,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還有隔壁……那個叔叔。”
許是門很多沒開過了,里面生了銹,容穗反復扭了幾下,才把門打開。
注意到杜影笛語氣中的遲疑,下意識轉頭看了眼501的門,“你說的隔壁叔叔,是剛才說的那個嗎?”
杜影笛:“應該是吧。”
當時容穗說的是隔壁叔叔經常給東西吃,又說那個叔叔后來死了。
杜影笛覺得,應該就是一個人。
容穗停下作,怔愣了下,問:“笛子,我以前是不是跟你說過些什麼?”
否則,杜影笛剛才怎麼會突然問起501,又怎麼知道“隔壁叔叔”。
杜影笛:“我不是跟你說,我想輕生那次遇到了你麼,當時你跟我說了一些,不過我一直覺得你或許是想安我。”
對于那時的來說,容穗太過耀眼了,而且容穗說得也很含糊,像是簡單的概述,恍然聽著似乎也沒什麼重點。
但后來跟在容穗邊久了,再去想那些話,才越想越是心驚。
容穗車禍失憶后,也想過跟容穗說那些話的,但那時候容穗緒太不穩定了,又怕刺激到容穗,考慮后還是沒說。
再后來呢,容穗似乎也怎麼在意失憶的事,人也開朗有活力了很多,不像失憶前死氣沉沉的樣子。
覺得這是好事,沒有那些失憶,容穗或許能生活得更好。
容穗回頭,推門進去。
進門,瞧見的就是一墻的收納柜,下面是封閉的鞋柜,東西應該都被清理過,柜子里都空的。
到都是的灰塵,還有一空氣不流通長時間產生的霉味兒,想必是很多年沒人回來過了。
容穗大概看了下,是一套三居室,客廳里只有一組沙發、一張茶幾,以及一臺老式電視,沙發用布遮蓋著,布上都鋪滿了厚厚的灰。
客廳沒什麼好看的,一眼就到頭。
容穗又去房間里看了看,第一個打開的應該是外婆廖萍生前住的房間,房間的桌子上,買了一個相框,里面是一張黑白照片。
房間里的東西也都清理過,只有床和桌柜,所以那張黑白照就顯得格外醒目,甚至有些瘆人。
容穗走進,拿了張紙把相框上的灰了,然后廖萍那張臉就在眼前清晰了起來。
有些悉,似乎之前夢見過。
廖萍去世的時候,年紀不大,照片上看著年輕了,只是眼睛和角都是往下耷聳的,顯得有些郁和刻薄。
“是你外婆?”杜影笛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湊在旁邊看了眼廖萍的照。
容穗嗯了聲,答得卻遲疑:“是吧。”
杜影笛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說了句:“你們一點兒都不像。”
容穗也覺得不像,五廓竟沒有一相似的地方。
不過倒是跟容禹倫有幾分相似,只不過容禹倫瞧著要正氣和善很多,不像廖萍這般郁刻薄。
容穗放下照片,說:“去我以前住的房間看看。”
說著,兩人從廖萍生前住的房間出來,又推開了對面房間的門,不過這間房間瞧著卻并不像容穗以前住的。
房間里布置得倒是齊全的,床柜都很完整,而且房間很寬敞,窗戶也大,還有個臺,應該是主臥。
這應該是廖萍給容禹倫準備的。
容穗直接關上門,往最里面那個門走去,手握著門把時,竟然有一瞬遲疑。
微微沉了口氣,推門進去,一濃郁的霉氣鋪面而來。
容穗忙往后推了兩步,然后等空氣稍稍流通后,才打開房間里的一扇小窗戶。
這間房很小,估計就十來平的樣子,墻上打了個一排柜,有一張小床,兩面靠墻,床尾抵著柜。
床頭還有一張書桌和木椅,桌面上有一個臺燈,還堆著一摞書本,地上也堆了不的書本,瞧著都舊的,容穗隨便拿了兩本翻了翻,是高中時期的書籍。
容穗幾乎能想象得出,真正的容穗,坐在這張桌椅前寫作業學習的樣子。
廖萍是容穗初三畢業那年去世的,那之后,容穗又一個人在這間百來平的房子里住了三年。
可真正屬于容穗的空間,只有這一間十來平的小房間。
容穗拉開書桌前的椅子,然后打開書桌中間的屜翻看了下,里面放置了些小雜和學習用。
然后,又拉開了旁邊的一個屜,里面有一個不小的鐵盒。
拿出鐵盒打開,最上面是幾個發卡,發卡樣式很老舊了,記得很小的時候流行這種,薛錦繡也跟買過。
還有一個芭比娃娃,只不過芭比娃娃頭發被薅掉了很多,一邊都禿了,服也被扯壞了,用線歪歪斜斜的補著。
最下面似乎還有張照片。
心頭一跳,立即把上面的發卡和芭比娃娃拿開,拿出最下面的照片,是一個穿著紅波點抱著個小嬰孩的照片。
一眼就認出來了,照片中的人就是容穗的母親容蔓。
太像了。
尤其是眉眼,跟復制粘沒有區別。
杜影笛見容穗站在那兒許久沒反應,走過去,看手上拿著張照片,“這是你……”
乍然看到,杜影笛還以為是容穗,可看穿著和發型,才意識到不是。
但跟容穗這麼像,便只可能是容穗的母親了。
“你跟阿姨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杜影笛嘆道,看下,這話一點夸張分都沒有。
畢竟照片有些年頭了,那時候照相技也沒現在這樣好,除了眼睛比較明顯,五稍稍有些模糊,但也看得出來母倆很像。
從容穗的里醒來快兩年了,也是才知道容穗的母親長什麼樣子。
容穗拿出手機把照片上的人和孩子拍了下來,然后又把照片連帶那些發卡和芭比娃娃一并放回了鐵盒里,封存在了屜里。
這十來平的小房間,留有很多的真正容穗留下的痕跡,包括以前用過的書本文,以前穿過的服背過的包。
容穗都將他們留在了這里,在高考結束后,去了津州,再沒回來過。
明明是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但似乎對這個地方并沒有任何的留。
外面,近傍晚的依舊帶著熱度,而這個小房間,卻從照不進來,伴隨著和霉氣,顯得有些冷。
真正的容穗,現在會在哪兒呢?
是跟一樣,在另一個人的里活著,還是仍存在于這里沉睡?
又或者,已經徹徹底底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穗穗,你還好嗎?”杜影笛問。
兩人從503出來后,便覺容穗有些沉默,跟進去前緒很不一樣。
“我沒事。”容穗笑了下,沉默兩秒后,說:“其實我一直覺得現在的我跟以前的我,是兩個不同的人。而且,我潛意識里覺得,以前的我應該過得并不怎麼好,所以,車禍醒來后,我也沒有很強烈去探知自己過去的。”
“笛子,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自私?”
杜影笛微愣,“不會啊。如果你這樣會比較開心的話,我覺得想不起來也沒什麼。人活得開心自在比較重要。”
容穗明白杜影笛的意思,可關鍵是,并不是真正的容穗,而是竊居于容穗里的外來者。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并非自己的本意。
但就是實實在在的獲利者,既然獲利了,那麼也該付出回報才是正確的。
又何況是死而復生這樣的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