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容穗又把買的東西稍稍整理了下，洗漱完躺在床上，難免又想起了周昀添。

其實從北城回來這段時間，很想起他。

不過，倒也知道他已經和姚京玉訂婚了，前幾天瑞瑞和關橋才跟通過消息，擔心因為周昀添跟姚京玉訂婚而傷心，明里暗里說了不安的話，瑞瑞還把周昀添給大罵了一頓。

彼時，容穗沒太大覺，可能是沒親眼見著，又或許是前不久還跟周昀添相擁而眠，顯得有些不真實。

但今天在電梯口遇到，那種遲來的真實才將徹底裹挾。

總以為自己不在乎，不過是自欺欺人。

但又能怎麼樣呢？

有些人不屬于自己就是不屬于，點兒癡心妄想，比什麼都強。

容穗如此安自己，拿出手機找了個助眠曲，閉上眼睛就準備睡覺，明天早上的飛機回津州。

然而不等容穗睡著，助眠曲突然停了，轉而響起一陣震聲。

拿起手機看了下，眉頭擰了擰，想也不想就直接掛斷，正要將來電號碼屏蔽時，一條短信先彈了進來。

對方只發了三個字過來。

容穗眼神驀地沉了沉，盯著那三個字看了半響，還是把電話撥了回去。

電話接通，冷聲問：“你什麼意思？”

周昀添：“出來，我們當面聊。”

容穗沉默了幾秒，說：“我跟你沒必要當面聊，有什麼話就在電話里說吧！”想了想，又說：“你是怎麼知道我在查傅既安？”

其實，首先懷疑的還是章青寒，只不過考慮到先前才鬧了場烏龍，所以這次沒有直接證據前說話有所保留。

周昀添：“想知道，就出來談。”

容穗：“不想說就算了。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只不過，我在查傅既安，跟你有什麼關系呢？怎麼，周總是跟傅既安關系太好，還是太閑了要來多管閑事？”

“這麼多問題，還是當面說，比較容易說清楚。”周昀添嗓音清淡，緒難辨。

容穗一時間有些琢磨不，他到底是真在意查傅既安，還是接著這個理由……

算了。

“我說了，你不想說就算了，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我要休息了，還請周總有點素質，大半夜不要擾人休息！”

容穗一口氣說完，掛斷電話。

周昀添站在走廊里，收起已經被掛斷的手機，抬頭盯著酒店房門看了片刻，才轉離開。

回到房間，他點了支煙，站在窗戶邊，看著港城繁華夜景。

晚上，容穗睡得并不算好，早上醒得很早。

昨晚遇到周昀添后，怕節外生枝，就訂了早上最早的一趟航班回津州。

章青寒問要不要吃個早餐再趕去機場，時間還足夠。

容穗心里還是存疑，懷疑章青寒這麼做又有什麼目的，所以沒有答應，說不，直接去機場。

去機場的路上，堵了會兒車，到機場的時間掐的剛好。

昨晚沒休息好，上飛機后，就打算補會兒覺，只不過起飛前，乘客和乘務員來來去去，有些吵鬧，不知何還有孩在哭，于是拿出手機刷了會兒，打算等飛機起飛后再睡。

章青寒給訂的頭等艙，而章青寒自己和兩個保鏢則訂的經濟艙。

以為旁邊的位置沒人，畢竟眼看飛機快起飛了都還沒人來。

然而，就在準備收手機戴眼罩睡覺時，一個眼的影從前面過道走了過來，兩人目隔空對視了一瞬，而后對方在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容穗冷笑：“你該不會又想說是巧合吧？”

周昀添看眼，答：“不是，我查了你的航班。”

容穗：“周總說過的話，是不是就跟放屁一樣？”

周昀添：“我說過什麼了？”

容穗：“你答應過我，不會再糾纏我！”

周昀添看一瞬，角淺淡勾了下，“你是不是記錯了，我什麼時候答應過你？”

容穗一滯，似乎周昀添確實沒答應過。

不過是說，不想再跟周昀添有任何牽扯。

周昀添當時并未回答的話。

容穗抿沉默了一陣，然后意識到沒必要跟他掰扯下去，索眼罩一戴，調整好座椅補覺。

周昀添倒也沒吵，但也睡不著。

很快，飛機起飛。

一段助力行后，巨大的向上的推力讓飛機抵住地心引力的作用，不斷往高空飛升。

容穗并不恐懼坐飛機，只是每次起飛和降落的時候，都會有些許張，手無意識握座椅扶手。

不過，自己并未意識到，直到用力的手被溫熱寬大的掌心覆蓋包裹住，才愣了下神，旋即也意識到自己繃的神經。

輕緩呼出口氣，試著放松，而后松開座椅扶手，將手從溫熱寬大的掌心了出來。

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在眼罩下方。

不會兒，飛機漸漸平穩，容穗也自然而然放松下來，戴著眼罩假寐，只是眼皮酸微脹，但仍是睡不著。

鼻息間被悉的氣息侵襲，難以忽視。

又過了會兒，乘務員似是過來詢問乘客需要吃什麼喝什麼，容穗沒打算理會，正常況旅客在休息，乘務員也不會過來打擾。

不過，耳邊卻聽到周昀添聲音，要了份較清淡的餐食又問乘務員要了條毯子。

頃后，兩個乘務員拿著餐食和毯子過來，周昀添接過后，將餐食放在了容穗面前的小桌板上。

說：“吃點東西。”

眼罩下的眉頭微蹙，容穗沒搭理。

周昀添不疾不徐道：“我知道你沒睡著。吃點東西，我們談談傅既安。昨晚，你是不想見我，現在已經避無可避了，你不想弄清楚嗎？”

這話倒是沒錯。

昨晚比起那些疑，更不想面對周昀添。

而現在周昀添已經在眼前了，要是不問清楚，也太虧了。

容穗權衡了一番，摘了眼罩，面前是一份海鮮粥，配了幾樣小菜，味道賣相自然不如現做的好，但飛機餐要求過高也不現實。

“先吃東西，吃完我們再談。”周昀添說完，將毯子展開隨手蓋在容穗上，隨后拿起一份雜志翻看起來，也不再言語。

容穗靜默了片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之后拿起勺子把粥吃完，用了一刻鐘左右。

周昀添見吃完，將手里的雜志收了起來，了乘務員過來，將使用后的餐收走，然后他問：“為什麼查傅既安？”

“沒有為什麼，周總不是什麼都知道麼，又何必來問我。”容穗不咸不淡說完，表略顯諷刺，說：“所以，周總到底是怎麼知道我在查傅既安的？”

周昀添：“黃博遠。”

“什麼？”容穗一時沒反應過來，隨即表僵了下，問：“你是怎麼知道黃博遠的存在的？”

周昀添：“你忘了，上次在我涉嫌謀殺宋韻知時，是誰出黃回懷孕的？還有這次，幫你找到李慧冬的，也是黃博遠的人吧？”

容穗：“所以，你早就知道黃博遠是我的人？”

周昀添：“嗯。只要有心查，這些事都不難，即便在你看來很蔽，但其實都拙劣的。”

容穗臉閃過一抹難堪。

以為跟黃博遠的關系沒人能發現，卻不想周昀添早就知道了。

那其他人呢？

傅既安知道嗎？

周昀添又問：“為什麼找人調查傅既安？”

男人眼神過分鋒利，容穗一時有些不敢直視，閃爍開后，仍是那句話：“我說了，沒有為什麼，周總這麼厲害，就自己去查啊！”

唯一的底牌，也就是借尸還魂了。

任周昀添如何懷疑，也不可能想到本就不是容穗，而是他最憎惡的那個早就死了的人。

周昀添收回視線，角傾了下，意味深長道：“我自然會去查。容穗，你最好沒有藏著別的，否則，讓我查出來……”

容穗還是有些張的，不由開始回憶自己有沒有在周昀添面前暴什麼，可一時半會兒，也本想不起來。

故作云淡風輕說：“你去查啊！”

周昀添并不激，仍是淡淡的語氣：“我當然會去查！不過，我勸你最好不要傅既安，無論你的人查到了什麼！”

聽到這話，容穗心里莫名掀起一陣酸，快過腦子，說：“如果我說，虞想不是自殺，是被傅既安害死的呢？你也讓我不要傅既安嗎？我記得，你去祭拜過虞想，你們……你們是認識的，不是嗎？”

周昀添垂著眼皮，容穗看不清他眼底的緒，只是臉上的似乎收了幾分，眉眼染上幾分料峭寒意。

容穗想，虞想跟周昀添畢竟相識一場，哪怕曾經有過怨憎，可虞想已經死了，一切也都隨著的死煙消云散了，不是嗎？

而且，他們也是有過歡愉的，也曾做盡了最親的事。

都不指周昀添會幫忙，不過是袖手旁觀，虞想也不值得他那樣做嗎？

周昀添有一陣沒說話，再開口時，神已恢復如常，“那又如何？傅既安現在還不能，而且，你確定你得了他嗎？”

容穗只覺得滲進了一陣涼意，原來，虞想在他心里，是真的無足輕重的存在。

“為什麼？”容穗想不，“就因為他拍了華瑞主投的電影？”

可周昀添現在已經不在華瑞了，不是嗎？

而且，也不覺得一部電影，對周昀添來說有多重要。

當然，比起一個無關要的虞想來說，電影自然有價值得多。

容穗收起心里那些負面緒，理智冷靜道：“周總說不能就不能嗎？我憑什麼要聽你的？反正周總本事大，不如你就把傅既安當個寶貝藏起來唄——我是一定會他的！”

說到這兒，容穗覺得兩人也沒比較談下去了，重新戴上眼罩，將上的毯拉了上來將手臂一并蓋住。

不知是那碗海鮮粥的緣故，還是真的困了，沒一會兒還真睡了過去。

再醒來，是被飛機上的廣播吵醒的，提示飛機即將降落，讓系上安全帶，收起小桌板、打開擋板等等。

容穗有些迷糊取下眼罩看了看，才發現邊上的擋板是關上的，可分明記得沒有關。

手將擋板打開，隨后余看了眼旁邊的位置。

周昀添也在閉眼休息。

他雙臂抱，眉心微蹙閉著眼，連都是抿狀態，不知道是不適，還是夢見了什麼，似乎強忍著什麼痛苦。

容穗嫌見周昀添這樣，在的印象中，周昀添要麼是冷漠鋒利的，要麼是冷漠淡然的。

前者是他二十歲出頭的時候，那時候，他像是一把沒有鞘的刀，因鋒利而所向披靡，后者是他現在，像是把刀收進了鞘里，讓人看不見深淺，也看不出弱點。

容穗不由多看了兩眼，正要移開目是，旁的男人忽然睜開了眼睛。

看著那雙眼睛，登時忘記了轉開視線，而是為那雙眼睛驟然翻涌的緒而愣了神。

該怎麼形容呢？

容穗很難用的言語來表述，只看到那雙眼睛像是被浸，通紅一片，而漆黑的眼瞳卻又黑又愣，像是深不見底的寒潭，又像是鋒利冷冰的刀刃。

里面蘊藏的緒太過濃烈，讓一時間忘了反應。

反觀周昀添，他睜開眼后，很快意識到先前的不過時一場夢，看著面前被驚嚇住的樣子，閉了閉眼，緩了緩緒。

而后又手摁了摁眉心，睜開眼時，眼底的漸漸退去，問：“到津州了？”

容穗回過神，淡淡嗯了聲，轉開視線，沒再說別的。

但眼前仍是剛才的那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