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晚了,回去前我和把頭隨便在路邊兒找了家沒人的小飯館要了兩碗炒飯,老板在後廚忙著洗碗收拾,我和把頭就坐在店裏角落,邊吃邊聊。
“把頭,我對南派人了解的,這人外號為什麽通江佬?這裏頭有什麽說法?”
把頭喝了口水,回答我說:“道上傳言他掌握了一種南派,能和水通,所以早年得了個通江佬的名號。”
“我沒聽明白,什麽能和水通?”
把頭想了想說:“意思是能通過水裏的一草一木,到水裏曾經發生過什麽,比如說,有沒有人曾淹死在水裏。”
“這麽神??這是真事兒還是傳言?”
把頭搖頭:“我沒有親眼見識過,但這麽多年來道上傳言如此,想來不會空來風。”
“雲峰,你還很年輕,見識的,這世上有很多事兒你以後會慢慢接,不管是醫生,木匠,石匠,廚師,亦或者是婆,窯姐,剪頭發刮臉的,磨剪子賣菜刀的,各行各業都有獨門不傳之,好比咱們北派的聽雷,你如果說給普通人聽,普通人會相信你的話?”
“咱們北派有商,關,張,白,王,南派有柳,吳,解,趙,錢,這解家算是南派排名第三的家族,他們往上八代人,祖祖輩輩都是掏水子的,我說一件事兒,大概在三十年前,西沙群島出了一艘唐代晚期的貿易船,南派先後折了二十多個人在那裏,最後那艘沉船歸了解家,道上一直有傳言,說死的那二十多個人和他有關。”
我挑了一筷子麵條,愣住了。
“黑吃黑?二十多個人?他幹的?”
把頭低聲音:“雖是傳言,沒有直接證據,但大概率是他做的,因為除了他,其他人全死了,別的不算,那艘唐代貿易船上的越窯青瓷就出了一萬多件,最後以二十萬的價格打包賣給了長沙博館。”
我驚到了。
一批出一萬多件越窯?
那得是多大的沉船?這還不算別的件。
“把頭,這麽大的量,裏頭應該有瓷吧?”
“恩,有,數量就不清楚了。”
“雲峰,你以為博館幹淨?那時候二十萬聽著不,但實際上價格很低,如果那艘船整批賣到國外,起碼值五百萬。”
“我知道把頭,二十萬買一萬多件越窯,還有唐代的瓷,不算別的東西,一件算下來才合十來塊錢??太了,要是現在拿出來,就算是一件殘了的瓷,最低也得三百萬起步。”
把頭點頭:“那時況和現在不一樣,不得不賣,他年輕時是個火脾氣,上背的人命數不清,所以我剛才一直提醒你,要說話注意些,不要惹惱了他。”
我放下筷子,點了一煙,心有餘悸。
年輕人氣盛,泥人還有三分火,他確實是前輩,可以罵我,但不能罵把頭,所以剛才沒忍住,現在聽把頭這麽一講,我真有點發怵。
“把頭,我看他那型不像是練武之人。”
“雲峰,你見過幾個職業盜墓賊是練武的?那些真正打小習武跑江湖的人,誰肯幹咱們這下九流發死人財的活兒。”
“怎麽沒有?魚哥就是,還有我,我也算是習武多年。”
“文斌能算數,你就算了吧。”
“我不是十七歲那時候手無縛之力了,我學了三大絕學,魚哥不在的時候我也能保護你,尋常一百來個人近不了我。”我認真說。
把頭彈了彈煙灰,他麵疲憊,張打了個哈欠。
看把頭不信,我也不想在這方麵過多解釋。
他遲早會知道我沒說大話,如今憑借著愈發練的八步趕蟬,除了謝起榕屎無常那種級別的怪胎,其他任何人我都有自信與其一,就算打不過,跑肯定沒問題。
“對了把頭,魚哥去哪兒了?兩天沒見他人。”
“我讓文斌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兒,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是什麽。”
“把頭,我你還信不過?”
“我當然信的過你,但有的事兒不到最後不能說,就像找人算命,一旦說出來就等於泄了天機。”
把頭又續了一杯水,淡淡說“雲峰,關於起義軍寶藏,我們陷進來了,不開了,我所做的一切安排,都是在盡最大能力保護你們。”
“江湖險惡,人心難測,我就怕我明天要是死了,這世上還有誰來保護你們。”
“文斌對我們這行沒什麽野心,他本人誌不在此,小萱子直,本藏不住心思,芽仔頭腦簡單,把錢看的太重,唯獨你雲峰,你有天賦,有頭腦,有足夠廣的人脈,對錢看的也不是那麽重,你要在我死之前接過你師祖這一脈大旗,你要努力變強,保護好手底下的人,帶著他們平安發財。”
可能是了一煙的原因,把頭說完又扶著桌子劇烈咳嗽了起來。
我起想過去,把頭讓我坐下聽他講。
類似的話把頭常跟我說,我都是一笑了之,但這次我聽了,突然覺心中有些難過。
我和把頭比還差的遠,這我十分清楚,但我很努力了,我就是個普通的農村孩子,在遇到把頭之前,沒有人教過我什麽,我從小就會看古董的本事那是我看電視學來的,我十五歲還在漠河堆雪人,十六歲就加了北派,因為見識了很多高手,所以我這些年一直在拚命練武。
小萱豆芽仔在睡覺的時候,我在煉化氣。
他們睡醒了,我還在煉化氣。
我可以為了做某件事,連續幾天幾夜不睡覺,我不認為是自己不夠努力。
所以,我現在需要時間來長,我很年輕,我有的是時間。
但把頭偏偏最缺的也是時間。
這就是青黃不接。
我接不住把頭。
所以我有時會幻想,把頭要是在閉眼前,能把他的腦子移植給我就好了。
我用把頭的腦子,用謝起榕的煉化氣功,在加上我強大的江湖人脈,我再用長春會,舊武會和木偶會的能量網,那我絕對可以一統南北兩派了。
“雲峰你在想什麽,這麽出神。”
“沒....我在考慮寶藏的事兒。”
就這時,我手機突然響了,來電是個陌生本地號。
“喂?誰?”
“小弟,是我,你還沒睡吧?”
“你啊大姐!我還沒睡,剛躺下。”
我瞬間聽出來了,是農家樂那胖大姐打來的。
“小弟,你不是前幾天給了我兩千塊錢,讓我給你打聽打聽關於西瓜的事兒嗎?”
“是啊大姐,你有消息?”
“哎呦,我這兩天快把以前老威坪的人找遍了!尤其是以前在新安江下遊跑船的幾個老漁民,我給了兩條好煙人才願意跟我。”
把頭衝我比了個手勢。
我打開免提,將手機放在了桌子上。
“辛苦你了大姐,你快說吧。”
電話那頭,胖大姐語氣神神道:“那我就說了,你千萬別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