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言江的睫垂下去，黑眸中閃過一復雜的芒，良久緩緩開口道。

“然后我在學校后門的巷子里，看到了。”

十月末的帝都，天黑得特別早。

放假時會來學校的人并不多，鄔言江回去的時候，球場旁只剩下打掃衛生的大爺。

而他的手機和外套都已經不見了。

看他像是在找東西的樣子，大爺主過去問了兩句。

手機這種小玩意大爺沒看太清楚，不過確實記得有個生拿著件男士外套，朝學校后門去了。

當時球場上的人已經不多了，他還算有些印象。

道過謝后，鄔言江朝后門走去。

他沒想著能找到那個生，畢竟他的東西也不一定是對方拿的。

左右要回家，多走幾步路也是一樣。

前往學校后門的路上，有一個小場。

小場亮著燈，還有幾個人在打球。

他站在那看了會兒，聽到廣播催促學生離開校園才離開。

出去之后，馬路上空無一人，即便真是有人拿了他的東西，也早都跑走了。

原本后門口應該有些賣小吃的攤販，那幾天整頓市容，沒有一個敢出攤的。

他沒在意，往家的方向走去。

經過學校后廚房扔垃圾的巷子時，他約聽到了一陣哭聲。

程悠悠像個好奇寶寶似的，著急問道。

“是何晴嗎？”

鄔言江應了聲。

“嗯。”

程悠悠跟著續了句。

“是不是被校園霸凌了。”

前些日子才看到這樣的新聞，的腦子里第一時間就浮現出這個詞。

暗沉的眸子更加晦暗不明，鄔言江深深看了對方一眼，低聲開口。

“被強暴了。”

盡管他的語氣已經放得很輕，仍減緩不了這句話給程悠悠帶來的劇烈沖擊。

剛剛還帶著幾分聽八卦那種雀躍的心，像是驟然掉進了冰窟窿里。

程悠悠整個人木頭一樣直愣愣凍在那，還紅彤彤的眼眶漫上淚來，將眼前的人都暈得渙散。

在鄔言江開口之前，的心里想過無數種可能。

萬萬也沒想到，竟會是這樣。

這才知道，何晴的房子看上去會是那樣令人抑的樣子了。

這是事兒放在誰上，不得產生心理障礙。

更何況還是白蓮花一樣驕傲的何晴。

不知道是不是在扮演對方的緣故，程悠悠覺這些傷害就像是發生在了自己上一樣，令的心一一地疼了起來。

鄔言江將人抱著，修長的手指抹去的眼淚，只是越抹越多。

哭了好一會兒，程悠悠才緩過來。

趴在鄔言江的肩膀上，聲音里帶著止不住的哽咽，喃喃道。

“何晴真的好可憐。”

“嗯。”

程悠悠吸了下鼻子。

“后來呢？”

鄔言江繼續道。

“后來我把送去了醫院，的家人過來之前，我就走了。為了保護何晴，他們沒有選擇報警。”

程悠悠一下子從鄔言江的上彈起來，義憤填膺地看著他，高聲道。

“這不是放任罪犯逍遙法外嗎？”

鄔言江沉聲道。

“他們活著，只會比死了更痛苦。”

還掛著淚珠的睫眨了兩下，程悠悠茫然地看著對方。

“什麼意思？”

“何家沒有輕易放過他們。”

輕描淡寫地說了這樣一句，鄔言江沒再往下講。

游走在法規之外的手段殘忍且毫無人道可言，他不想自己的小可知道。

程悠悠先前的長軌跡他多了解過一些，但比起這些事，所經歷的，簡直算不上苦難。

大概懂了鄔言江的意思，程悠悠沒有繼續問下去。

前后聯想了一下對方所說的，的腦中產生了一系列猜想。

干凈眼淚后，程悠悠直起子。

“你的手機和外套，是不是拿走的？”

是沒有青春期的，但也演過不校園偶像劇的惡毒配。

很容易揣到小生的心思。

為了能和喜歡的人靠近一點點，再瘋的事都不難理解。

鄔言江看了程悠悠一眼，似是有些訝異，然后緩緩點了下頭。

程悠悠抿了下，試探地問道。

“所以為了保護，你主提出當的男朋友？”

鄔言江沒說話，算是默認。

事實上，當初是何晴提出這件事。

對方表示只要當個掛牌男友就可以，他就沒拒絕。

對于何晴上發生的一切，鄔言江談不上愧疚，最多只是有點憾和抱歉。

如果當時他沒在小場看球，也許就能提早發現這場悲劇。

但話又說回來，即便他真的沒有停留。

也有可能因為路邊的喧囂的車聲，忽略巷子里發生的事。

無論如何，喜歡他的人太多，若是誰了點傷害都要他負責，那他這輩子也別干別的了。

左右已經和程悠悠說清楚，他覺得沒必要再糾結這一點。

而且看對方好像很心疼何晴的樣子，他也不忍這麼說，免得再讓難過。

以為鄔言江這是在自責，程悠悠心頭一，一整個將對方抱住，小手安地在對方后腦上著。

“這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做得夠好了。

“的世界本來已經因為那件事暗無天日，可你的出現了的。如果不是這樣，我想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鄔言江本沒這個意思，聽到程悠悠在安他，心里陡然升起一異樣的緒。

他說不出這是一種怎樣的。

就好像他是一棵已經生長了千年的樹，經歷無數寒暑。

他獨自面對著凄風苦雨，嚴霜烈日。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有一個人走了過來，抱著他對他說，這些年一定很辛苦吧。

讓他心悸，也讓他。

忍不住想聽更多。

鄔言江出手臂環在對方背后，用很小的聲音問道。

“你是，這麼想的嗎？”

他裝不來愧疚的模樣，只是語氣格外生。

程悠悠沒有注意到這些。

在男人的側臉上吻了吻，退開來一些，看著他無比堅定地說道。

“何晴本人一定也是這麼想的。”

不然也不會拍那麼多鄔言江的照片，還放在臥室的位置。

想來無數個不能眠的夜里，都有拿出來看過。

看著對方那副眼角和眉梢都在用力證明這件事，不容置疑的小表。

鄔言江忍不住笑，隨口說了句。

“你好像很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