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晚自習結束，已經是九點五十了。

第四期心備采，如約而至。

為了不打擾學生們的休息，備采間被擱置到校外附近，作為房車的拍攝視角采訪。

房車外，是一溜煙火氣息極足的小吃街，不工作人員原地休息，了不燒烤。

文科1班的四位助教作為后采的一方，都裹得嚴嚴實實，在這里蹭飯吃。

四個同款鴨舌帽，同款厚校服棉。

燒烤老板娘還以為是實驗高中又要拍電影了，放下燒烤盤，熱問：“同學們，這次你們拍的是什麼題材啊？”

姜希往里塞著烤皮，笑得清甜，嘿嘿一樂，“……”

話沒說完，被簡婧摁住，說：“練習部的競技題材。”

老板娘：“部？這是什麼競技呀？”

喻卓：“跑步。”

段淮：“跳遠。”

姜希：“跳高。”

仨個人同時開口，異口異聲。

簡婧是給再次勉強圓了回來：“……的三項綜合競技育題材。”

老板娘了然點頭，忙去給自家老公分。

旁邊幾個工作人員都在忍笑。

姜希默默松了口氣，好險，差點就給說出來了。

這要是傳出去，明天網上熱搜第一就是重點高中拍攝題材電影，誤人子弟啊……

心備采第二撥的第一人是簡婧，進房車那一秒，先把采訪室環視了個遍，確認沒有那個人在，心微微沉下來。

簡婧坐直，接鏡頭的采訪。

沒有心率，沒有周郅京，這將是最完的一次采訪。

為了制造節目效果，在這次拍攝前，工作人員已經提前告知他們，等會兒會有背景板提示詞，他們需要按照提示詞來“演”，為的就是將四組固定CP暫時拆開，為觀眾制造一個變的假象，博取熱度。

“這次拍攝已經是第四期了，請問簡老師目前為止印象最深的男嘉賓是誰？”

面對鏡頭，視線輕瞟后面的提詞板，正要開口的了，僵住。

“簡老師？”

耳機里傳來問詢。

“丸丸，你來看下提詞板是不是壞掉了。”

“啊？”幾分鐘后，丸子跑過來，打開房車的一瞬間，看向提詞板，“沒壞啊，上面對的呀。”

簡婧再一扭過頭看，提詞板上剛剛的三個字已經變了兩個字的“藏龍”。

輕吸口氣，“不好意思，那可能是我看錯了。”

第一個問題照常回答完。

“那麼請問參加了這麼多期節目，最讓您印象深刻的場景是哪一個呢？”

簡婧再次看向提詞板。

——“書房”。

猛地一愣，腦海中被迫回憶起那天的書房吻。

明明以為已經忘記了，但在此刻靜謐的房車下，竟然清晰想起了那個吻的所有細節，他涼薄的齒生撬開的，強掌控，幾乎不給抗爭的任何機會。

強裝鎮定，“是我們在幸福小館收工前的那一晚，湊在一起吃冷掉的剩菜，很熱鬧，也很溫馨。”

原定提詞板的容其實是和白錦朝的助農基地。

但和原定的答案不一樣，丸子以為是真實的臨場發揮，便開啟了第三個問題。

“接下來這個問題可能比較私，老師可以選擇答或者不答。”

“在進《同一屋檐下》至今，您是否有真正的到心過的驗？”

問題從耳麥傳來的那幾秒，提詞板終于彈出了原定的答案——“是個，暫時不能公開。”

也就是那麼一瞬，電子led屏上長句自映出來的影微微照亮了攝影機后人的廓。

那里很黑，原本是看不到任何東西的，只能約覺到有鏡頭在對著自己。

而因為這道微弱的線，便足以讓簡婧認清那里的人是誰。

幾次沉默，幾次安靜。

簡婧緩緩開口：“有過，很多次。”

而后又問了不問題，從采訪室出來，后的人挨個進去備采。

今天是冬至，外面霧氣凝結，冷氣人。

簡婧將雙手都揣進帶絨的兜中，哈出的氣瞬間變白霧，在路燈下飄飄然散開。

路邊有家書店，招牌大概是這幾年新換過，和小時候同樣的店名，卻看著新了不。

簡婧走進去，和賣書的老板打了個照面。

對方大概已經認不出，照常道：“同學隨便看看。”

簡婧卻對這位叔叔印象很深，高中時期周郅京給買漫畫時，偶爾剩下的錢不多，就會拜托這位叔叔留一本，到后來每次一來，叔叔就會親熱。

“小姑娘，新一期到了，直接拿走就是，你朋友已經給過錢。”

時間一久，跟叔叔關系也近。

偶爾冬天等周郅京大掃除，就會來這兒看書取暖，有時候叔叔會分給自己晚餐的一玉米，有時候是帶給叔叔的一塊烤紅薯。

兩人一大一小，穿著厚重羽絨服，坐在前臺啃著熱騰騰烤紅薯。

簡婧還會幫叔叔結賬或者掃地。

客來了都問：“這是您閨啊，長得可夠漂亮。”

叔叔也不解釋，笑，“是啊，跟我長得一模一樣。”

客看著五大三的他，又看看水靈靈的，拿出年人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真是，跟一個模子刻出來一樣。”

等吃完烤紅薯，周郅京也就來了。

一推開門，門沿上掛著的風鈴“叮鈴鈴”，他懶洋洋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大小姐，來接您回家了。”

叔叔邊算賬邊笑說，“你們小可真好。”

簡婧不厭其煩的嘆氣糾正：“叔叔，我們是姐弟。”

“怕什麼，以后就都是了。”

他語氣漫不經心，拉著簡婧的手就往自己懷里揣，模樣沒半點正形。

被簡婧打也不肯撒，沙包似的生生挨著，眉頭輕皺，還不忘謔誚，“現在打死我算了，未滿十八進個管所，不然等結了婚，你還得承擔家暴的責任。”

簡婧是真拿他沒辦法，“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你的？”

“是啊。”他平靜的視線落在臉上，噙著笑，“這輩子都得落在我手里走不了了。”

“我可還沒答應你喔。”

“不答應也沒用，叔就是我的間諜。”年著的臉，慢條斯理威脅道，“以后要是跟你來這兒的人不是我，就讓叔把他趕出去，信不？”

叔叔特配合：“保證完任務！”

……

該怎麼回憶這段呢？

起始不清晰，結束很明確。

他們之間沒有一個很明確的界限，什麼時候是親人，什麼時候是人，如果落，一切水到渠，就像是命中注定。

如果沒有最后的那段分開，他們大概會走很久很久。

簡婧徑自走到了那片悉的漫畫區域。

當初很多的漫畫和雜志都已經停刊，現如今被一些真題代替。

正要拿起一本查看，門突然被從外打開。

“蹲了整整一天，終于讓我蹲到了，姜希和段淮這次算是實錘了吧？剛才拍到他倆在街頭吵著吵著抱一起去了……”

“再繼續蹲蹲看吧，這種節目最容易談出來了，再等等，沒準兒今天還能拍出驚天大瓜。”

兩個裹得極其嚴實的男人叼著煙走進來，相機掛在脖子上，摘下手套。

店老板開口提醒：“抱歉，店里止煙。”

其中一個嘟囔著，“店不大，病不小。”

他手正要把煙掐了，余突然瞥見書柜角落的影，一頓。

立馬用手肘去另外一個，對視，他們眼觀鼻鼻觀心。

慢慢向那個方向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