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不是我們的敵人，不要想著與他作對。”袁尚書停頓了下，“但也不能對他放下警惕。”

袁四郎一瞇眼，“我知道了父親。”

“袁尚書。”茂才站在引路宦的側，面帶微笑對父子倆道：“袁尚書，圣人在等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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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臨回到府，沐浴更，先去拜見王大娘子以及老太公。

等回到院中，崔蘭因那屋的燈還亮著。

蕭臨推門而，蒙蒙口里的堅果“咚”得聲掉到銀制托盤里，接著它又開始跳起頭錘舞，“長公子！長公子！”

有鳥放哨，崔蘭因第一時間知道是蕭臨進來了，連忙把話本塞到枕頭下，把被子拉到口蓋住，半閉眼睛假寐。

當蕭臨的影出現在床邊，就用手肘半撐起，滿眼歡喜著他，聲道：“夫君回來了。”

仿佛殷殷切切等他多時。

用手拍了拍。

床邊已經鋪好席墊，正等他坐下。

蕭臨“嗯”了聲，坐在席墊上。

這屋好似比之前還要熱，不知道是因為旁邊這個穿著單薄寢的郎還是被合攏的門窗。

崔蘭因把被子掀開一邊，無聲邀請，“夫君下午進宮了？”

先前蕭臨下車后，崔蘭因沒忍住好奇掀開車簾看了眼，就看見巍峨高聳的灰白宮墻。

蕭臨邊把手進去到崔蘭因的肚子，“是。”

“圣人長什麼模樣？我聽說他眉濃得像是掃帚，兩只眼睛像大如銅鈴，張開就能吃小孩。”

這幾個特征結合在一張臉上，湊出了一個古怪的大臉，崔蘭因都把自己逗笑了。

“這都是你街邊聽來的？”

崔蘭因抿著笑，點點頭。

奪權上位的皇帝都難能有好名聲，妖魔化無疑是那些無能之輩能做的最解氣的事。

一會傳他每天要吃兩個男，一會傳他晚上用人永葆康健，還有傳他其實是沒死的齊太后，改頭換面來禍害朝綱。

總之什麼七八糟的傳聞都有。

崔蘭因就是聽著這些傳聞長大的。

蕭臨道：“圣人濃眉虎目，有英武之氣概，若為大將，必名震四方，留名青史。”

蕭臨這話說得巧妙，并未直接批判皇帝的篡權奪位的行為，而是說他若做忠國良將，一定會功勛卓越。

“你若還好奇，春蒐時便可以親眼目睹。”

春蒐在每年三月，往常這個時候兄長和父親就會隨圣人去鐘山附近進行圍獵。

崔蘭因還從未去過，只聽崔芙寧描述過幾年前參與圍獵時群馬奔騰、旌旗揚揚的場面。

大概是自大皇子從馬上摔下來，斷了后半生獨自行走能力后，也再未去過四季圍獵。

“夫君今年會帶我一塊去？！”崔蘭因還沒想到今非昔比，也可以出門湊各種熱鬧。

蕭臨道：“如果你想的話。”

“要去！不過我騎馬不好，夫君可以帶我騎嗎？”

說“不好”完全是夸大之詞，因為崔蘭因沒接過馬。

只不過從前見到別的郎君縱橫馳躍，瀟灑自由的樣子，一直在心底羨慕。

蕭臨并沒有立刻答應。

騎馬共鞍勢必相，猶如環抱。

大庭廣眾之下如此親昵是他沒有想過的事，他就連此刻為崔蘭因著腹都如坐針氈，要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要逾矩失控，不要對這全然信賴自己的郎做出過分之舉。

蕭臨的沉默讓崔蘭因有點失，但不想放棄騎馬的機會繼而說：“那我能找旁人帶我騎嗎？我一個人還是不……”

話音未落，蕭臨的手就重重握在的腰側，瞳仁驟，如兩點鋒尖，發出震懾危險的寒芒，好像再說一個字，一定會后悔。

崔蘭因咽了咽，“……我……我想騎馬，想……”

的聲音陷泥沼，被黏。膩沉重的泥漿吸住，每個音節上似都被數不清的泥舌纏住，讓拔不出來，發不出去。

他沒有出聲，可他的眼睛在說“不”。

腰間那只手還錮，能掙開嗎？

要命，他的手指為何如此長，整個后腰仿佛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五手指像是閉的夾，把牢牢抓住。

把蕭臨惹惱，但又跑不掉。

這個想法猶如一粒火星子掉進干草堆，嘭得下洶洶冒了起來。

“騎馬很危險。”

蕭臨盯著，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幅樣子多麼嚇人，冰冷的、森的，就好像是被關了上千的惡鬼正在恐嚇他遇見的第一個凡人，他的聲音有輕微震，那是他極力控制，盡量想把語氣塞進溫和平靜的罐子里，“若置不好，你會摔斷手和，要是更倒霉，你的脖子，會被當場折斷。”

蕭臨不能想象崔蘭因摔斷脖子的樣子，不過他還是想盡可能闡述明白。

若摔斷手和，勢必會帶來諸多不便，比如行走吃飯，比如洗澡穿……

思及此，他忽然想到若崔蘭因無法照顧自己，只能完全依賴于人，那他，應該會很樂意代勞。

他想要的從來不是別人的心服而是——服。

因為心隨所，無拘無束。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為人知的心思，不為人而轉移和改變。

它或許會到道德、倫理、教養、習俗的約束，可在心底總留有一片自由的凈土，它允許人犯錯、允許人瘋狂、允許人出那不該出的一步。

只要沒有被宣之于口、施之于行，就無人知曉。

就好像他，即便心中只有一片泥潭沼澤，可表面上仍然是眾人眼中琨玉秋霜的長公子。

若崔蘭因只能他照顧，那是不是就意味著完完全全屬于他。

完全屬于他，不得不說極力。

崔蘭因還在試探，“若是夫君的話，就不會讓我到傷害，對嗎？”

蕭臨慢慢松開手，怔愣了片刻，“是。”

他不能傷害崔蘭因。

道德、倫理、教養、習俗都不允許他遵循心中所想。

他必須是長公子，也只能是長公子。

得到滿意的回復，崔蘭因又半躺下，開始閑聊，“那圣人招夫君進宮有什麼要事嗎？”

蕭臨不答反問：“你怎麼對圣人如此興趣？”

“我是關心夫君呀，若不能問的話，那我下次就不問了。

“崔蘭因能屈能，只是稍微扁了扁。

蕭臨看著撅起的頓了下，回到：“也沒什麼要事，圣人好棋，喚我進宮手談幾局。”

“夫君的棋很好？”

“尚可。”

“那日后有空時，能不能也教教我？”

這次蕭臨沒有思考太久，很快就答道：“可以。”

就怕崔蘭因不能得逞又會說出要找別人的話。

崔蘭因出了個古怪的笑，轉眼即逝。

蕭臨卻忍不住抓住那一點蛛馬跡快速分析。

是不是發現了。

發現他會妥協，是因為他無法容忍去尋找別人的幫助。

而后發現他的心是如此狹隘，如此暗，不是所以為的那位君子。

蕭臨想了種種可能，其實面前的崔蘭因什麼也沒有想，只是笑蕭臨這麼聰明，竟然也聽不出偶爾的客氣話。

像是那種愿意費腦的人嗎？

眼下，閉上眼睛，認真蕭臨的“推拿”。

不得不說，蕭臨的手法比上一回進許多。

無論是力度、節奏還是位置都掌握得爐火純青。

每一次轉、每一次下都能恰到好地按在最舒服的地方。

這驚人的記憶力、控制力讓人自愧弗如。

一炷香時間過后，崔蘭因的肚皮都泛起了熱和針尖般的痛，再細膩的料也會的。

蕭臨收回手，他的掌心同樣在發熱。

“夫君辛苦了。”崔蘭因笑盈盈起，不吝夸獎：“多虧有夫君幫我腹，才能恢復這麼快。”

蕭臨著，溫聲道：“對你有用就好。”

崔蘭因笑道：“倘若夫君日后有任何地方不適，也可告知我，我也愿意為夫君獻力呢！”

最后一句呢喃，輕拂到他耳邊，卻猶敲響的戰鼓，讓蟄伏的“士卒”抖擻神。

他開始疼了，幽幽目睨來。

“任何嗎……”

第27章

“當然啦！”

得到肯定的答復，長公子一直很安靜，安靜地怪異。

崔蘭因歪了歪腦袋，想從長公子低垂的眼睫里窺探到點有用的信息，只可惜那兩片濃長的睫像是集的羽葉，嚴地遮住了長公子所有的緒。

“夫君是哪里不舒服嗎？生病了？”

蕭臨不舒服，他是病了。

但這種病就像是癸水一樣，無法治愈，只能緩解。

他曾嘗試冷眼盯著它，希它能夠識識趣自己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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