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苒聽完杜明謙的話,沉默了一瞬,才淡淡開口。
“也許你說得對,他是真的為了我,和蘇依依斷了。”
語氣平靜,眼神卻有些空,“但那又怎樣?我們不合適,僅此而已。”
低頭看了眼手里那個裝著陸霆淵東西的紙袋,遞過去時指尖輕輕一松,像終于卸下了什麼沉重的包袱。
“我累了,杜明謙。我和陸霆淵在一起,實在是太累了。從前我要時刻擔心會失去他,怕他突然不理我。這一次,我以為他著我,我們之間的關系能有所好轉。結果呢?我們誰也不相信對方,兩個人都在猜測,反而更累。”
深吸了口氣,像陳詞總結一般,說:“我們真的不合適。”
杜明謙張了張,似乎還想再說什麼。
只是他一個外人,什麼也說不出來
“還要麻煩你替我和他說聲謝謝,不管怎麼樣,他的救命之恩,我都記得。以后有機會,我一定還。”
紀清苒的這些話,很快就傳到了陸霆淵耳朵里。
他這些天也都照常出現在公司,西裝筆,神冷淡如常。
助理匯報工作時他一項項點頭,理文件時分毫不差,沒有人看出他和往常有任何不同。
杜明謙來找他的時候,也是詫異的不行。
以為和紀清苒再次分手這件事,并沒有給陸霆淵造什麼影響。
直到他拿出來紀清苒找他轉的東西。
陸霆淵盯著東西看了好久,最后還是沒接。
“這里面……裝的是什麼?”他明知故問。
“陸哥,我……我剛被姜瑤去,見了紀清苒。”
杜明謙站在他對面,吞吞吐吐道,“這些……是讓我還給你的東西。”
杜明謙說完話后就不敢再出聲。
他甚至不敢去看陸霆淵的表。
其實陸霆淵什麼反應也沒有。
他只是呆呆地看著面前的東西,既不說接,也不說不接。
就那麼沉默地看著,不發一言。
杜明謙見慣了陸霆淵喜怒不形于的樣子,此刻卻第一次覺得,面前這個人安靜得有些可怕。
“陸哥?”
杜明謙著頭皮道,“這些東西……該怎麼理?要不,我幫你丟掉?“
陸霆淵沒說話,只手拿起桌上的鋼筆。
啪地一下打開筆帽,又啪地一下蓋上。
他重復著這個作,像是唯一能讓自己緒有個出口。
“說……累了?”他低聲重復,結輕微地上下滾了一下。
“說我們不合適,在一起會更累?”
他又重復了一遍,語氣輕得像在自言自語,眼里卻布滿了。
杜明謙忍不住勸:“陸哥,要不你再去找談一談?這麼說,肯定還是在氣頭上,吵架時候說的話,哪能當真……”
“不必了。”陸霆淵打斷他,嗓音干啞,“不會想和我談的。”
只怕這會兒不得趕守在謝知衍邊。
他在心里默默補了這麼一句。
他終于扔了手里的筆,慢慢靠近椅背,著天花板,眼神空。
“我一直以為,我和還有機會,只要我改,就會回頭。”
他冷嘲著說,“不喜歡依依,反我和依依聯系,行,我改。我把依依送出國,刪掉的聯系方式。即便被在酒吧里堵到,我也沒有再和說一句話。”
他頓了頓,角勾起一個諷刺的笑:“可那又怎麼樣?心里眼里都只剩下謝知衍了。我做再多,也看不見。”
他角的笑意只維持了一秒,就被更深沉的疲憊取代。
陸霆淵抬手了太,指節泛白,像是在忍著頭痛。
“麻煩你跟說,所謂的救命之恩,不報也罷。”
他低聲說,“本來就是我欠的。”
房間里陷死寂。
杜明謙站了一會兒,終究沒說出一句勸的話,只能默默退出去。
門關上的那一刻,陸霆淵靠在椅子里,長久地閉上了眼。
當天晚上,他開車,沿著江城的馬路,漫無目的地開。
后來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開到了他買給紀清苒的房子那里。
從前住過的出租屋。
也是他和最開始的地方。
他沒有進去,不知道是不想進,還是不敢進。
他把車子停在樓下,一個人坐在車里,窗外是漆黑的夜。
風在外面吹得呼呼作響,他不覺得冷,反而把車窗搖下一半,讓冷風灌進來。
吹醒他發脹的腦袋。
今年伊始,這里已經被正式納拆遷計劃。
再過幾個月,推土機轟隆進場,就一切都沒有了。
陸霆淵在這里帶了很久,差不多快一個小時。
他忽然很想煙。
他已經戒煙很久了,這會兒卻煙癮大得不得了,一咳也忍不住。
他在小區門口的煙酒鋪里,買了一盒煙。
很廉價的煙,點燃時,煙霧繚繞,嗆得他咳嗽連連。
可他還是堅持吸完了那只煙。
煙熄滅的那一刻,陸霆淵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盤上,車子發出尖銳的響聲。
又迅速歸于沉寂。
陸霆淵坐在駕駛座上,手撐在方向盤上,低著頭,肩膀微微著。
他沒哭,卻像是被走了力氣,整個人陷在無聲的疲憊里。
怎麼就,不合適了呢?
以前看到他的時候,眼睛會亮,會笑。
他千里迢迢去看的時候,會晚抱著他的胳膊,腦袋埋在他懷里……
明明,那麼親。
哪里不合適了?
陸霆淵在這一刻,覺得紀清苒是個壞孩子。
魅他,裝作非他不可的樣子,一點一點占據他心里的位置,又給他一些希。
讓他以為他和之間,總還會有未來。
卻在他最信心滿滿的時候,用一句不合適,打碎了他所有的幻想。
這算什麼?
他從前傷心的報復嗎?
因為他讓難過,讓吃醋,讓失過。
所以現在,把曾經過的所有,都原封不地還給他?
對了,一定是這樣的。
紀清苒這個人,一向報復心極重。
可以說,睚眥必報。
對不起的人,早晚都會報復回來。
陸霆淵咬牙關,不甘心地低罵了一句,聲音啞得不像話:
“紀清苒,你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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