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驕傲耀眼的天之驕子就這樣墜深淵,為一灘扶不上墻的爛泥。
他恨這個世界,卻也更加唾棄自己。
“那陣我真混的。”周嘉讓從回憶中短暫離出來,“什麼壞事都做,隔三岔五就上分單,還有好幾次都進了警局。”
他低下頭,撥開溫書棠額前的幾縷發:“怎麼樣?是不是覺得我陌生的?”
“是不是有點怕了?”
溫書棠悶聲,摟著他的脖子:“不怕。”
是心疼。
真的好疼,疼的要不過氣了。
明明從頭到尾都不是他的錯,可為什麼所有苦難都要落到他上。
“再后來,又過了一年,外婆也意外去世了。”漆黑眼睫了,周嘉讓結滾了滾,“媽媽和外婆的接連去世,給外公帶來很大的打擊,素質大不如前,我怕自己再給他惹什麼麻煩,就從老宅搬到了延齡巷。”
臨走前,外公住他,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人不能總是困在過去,要學會往前看。”
“過去的事就放下吧,你媽媽和外婆都不希看見你現在這樣。”
一周之后,周嘉讓回到學校。
外公的話回在耳邊,他重拾書本,告訴自己不能再像從前那樣消極下去。
他要讓天堂里的媽媽和外婆放心。
于是他將一切陋習打碎,著自己回到正軌,在磨礪中開始新生。
其實他荒廢的時間并不長,加上天資過人,私下又刻苦用功,所以很快便把落下的功課都補了回來。
他的名字重新占據績單榜首,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變回了從前的模樣。
但好像又有什麼是不一樣的。
如同一塊朽木,外表看不出破綻,剖及里,才發現早已是滿目瘡痍。
“我媽去世后,陸承修一直都想讓我回滬市,但都被我拒絕了,直到高二時——”
周嘉讓停頓片刻,才緩緩往下說:“因為多衰竭,陸思琰死了。”
“為了我回去,陸承修先是害了外公,后來又找人跟蹤你,還差點……”
沒有勇氣繼續說下去,他低著頭道歉:“對不起恬恬,我當時……是真的想不到別的辦法了,陸承修這個人沒有底線,只要能達到目的,他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
“我不想你因為我再到什麼傷害。”后頸骨節突出,他吸了吸鼻子,聲線嘶啞,“卻也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解釋這一切。”
他很怕看見自己不好的那面。
怕知道自己是私生子,怕窺見那些不彩的過往,怕會嫌棄他的暗,他的腐爛,從而討厭上他。
往往讓人自卑。
反正怎樣都要分開。
與其對揭開那些不堪的傷疤,還不如狠心將推開。
縱使日后想起,最多也是怨他太過無。
“這些事,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講起過,就連謝歡意他們也不知道。”
“今天告訴你這些,不是想博同。”周嘉讓蹭著細的手背,“只是覺得,再瞞下去,對你來說不公平。”
“恬恬。”他聲音沉了幾分,掀起眼,對上清明的視線,“就像網上說的那樣,我這個人,我的世,實在算不上清白。”
“這些年來,我也確實給邊人帶來了很多麻煩與禍患。”
“當時我給你帶來那麼大的傷害,現在卻又厚著臉皮回來糾纏,仔細想想也招人煩的。”
“所以現在我想通了,如果你真的不喜——”
“周嘉讓。”
溫書棠突然打斷他的話。
抬手抹掉臉上的淚,琥珀的眸澄著他的影:“我原諒你了。”
周嘉讓一時沒反應過來,瓣張合:“……什麼?”
語氣更堅定了點:“我說,我原諒你了。”
“所以現在,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第83章 繳械 寶寶,要接吻嗎。
溫書棠從不會想到,這樣一句話能從口中直白地說出。
在的認知里,自己向來是膽怯的,是懦弱的。
記得那時剛去九中,初與他有些集,偶爾在走廊相遇,連打招呼都要猶豫好久,生怕哪里出破綻,讓心里那份喜歡無可藏。
就算后來漸漸識,甚至可以說是關系親,也不曾產生過和他袒心意的念頭。
總是害怕,害怕誤會,害怕自作多,害怕徒勞的空歡喜,害怕將那層隔破,一切好也會像泡沫那樣隨之消失。
可這一刻,當所有真相都破曉見的這一刻。
也不知是哪里生出的勇氣,腦海中就只剩下一個想法。
想陪著他,想要永遠陪著他。
在命運差錯的捉弄下,他們已經分開八年了,可人生中又有幾個八年呢?
不想再錯過了。
捫心自問,這麼多年,是周嘉讓一直包容,引導,就像在一條漆黑泥濘的路上,他提著燈,不顧風雨地朝走出九十九步。
這樣一味向前,就算他不覺得累,卻也太不公平。
不要做只知索取的自私鬼。
所以如今,剩下的最后一步,想要自己邁出。
想讓他知道,他的付出并不是單方面的。
也在努力向他奔赴。
溫書棠擁住他,將剛才那句換更肯定的說法:“阿讓。”
“我們在一起吧。”
周嘉讓沒接話,表略有空白,似乎是被定住。
“你不是要追我嗎。”溫書棠睜大眼,角牽起弧度,語調輕輕的,“我答應你。”
見他仍然沒反應,眉頭一瞬下來,眼尾也耷著,琥珀眼瞳溢出委屈和不解,手指慢慢松掉:“難道你都是騙我的嗎。”
“不是的。”結微滾,周嘉讓艱難發出聲音,“恬恬,我沒有騙你。”
眸忽閃,他眼中緒變得格外復雜,低垂的睫落下影,上好似也被無形的霾籠罩著,斷斷續續地說:“只是現在,出了這樣的事,外界對我……”
“我擔心會連累你。”
話音未落。
猝不及防的,角傳來一點溫熱。
溫書棠捧起他的臉,脊背前傾,瓣過去,一即離,不像親吻,更像一種急切的證明。
瞳孔放大,周嘉讓呼吸一窒。
沒做過這樣主的事,溫書棠也張得不行,腔下的心臟瘋狂跳,眼睫頻眨,耳蒙上一層熱度。
嚨發干,手心滲出細的汗。
深吸一口氣,勉強把那害回去,澄著水霧的杏眼,向他。
“我不怕。”
握住他的手,指腹描摹著掌心的紋路,似在他這些年經歷的苦楚:“阿讓。”
“我并不在乎那些人說什麼,他們的話本就傷害不到我。”
“可是我在乎。”周嘉讓打斷,眉宇間擰出一道壑,“恬恬,我在乎。”
“我不想那些污點沾染到你上。”
溫書棠執拗地搖頭:“不許這樣說。”
心口太疼了,麻麻仿佛有針在扎,只有抱著他才能緩解,手圈住他的腰,將彼此間的距離短,側頭靠在他上:“阿讓,你喜不喜歡我。”
皮被發磨得發,脈搏起伏加快,周嘉讓收斂下頜,難以克制地說:“喜歡。”
溫書棠抱得更了點,聞著他上一如既往的清凜氣:“既然喜歡,那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
沉寂三秒。
周嘉讓闔上眼,終是沒辦法違背心,卸下全部的顧慮,心甘愿對繳械:“要。”
干脆利落的一個字,猶如敲碎冰面的最后一擊,長臂攬過纖薄的肩,大半張臉都埋進頸窩里。
“恬恬。”嗓音發悶,挾著沙礫般的啞,“我喜歡你。”
“好喜歡你。”
“只喜歡你。”
心底涌起陣陣,溫書棠低斂眼皮,在他懷中點頭:“嗯,我知道。”
“我也一樣。”
某些懸于虛的,在這一來一回的坦誠間有了呼應。
如果說,這些年的別離是一場跋山涉水的旅程。
那麼這一瞬,似落葉歸,似浮木靠岸,兜兜轉轉,兩個齟齬獨行的人終于找回了遲到多年的那份牽絆。
夜幕漸晚,暗濃稠如墨,霓虹影在林立的樓宇間流淌,映亮整座城市的嘩然。
可室這方天地里,時間好像被定格住,空氣中彌漫著安靜的氣息,他們就這樣擁抱著,任憑溫熨帖,意翻涌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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