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是真的,睡不著也是真的。
雖然今晚他壞事做盡,但憑著未散盡的旖旎,溫書棠還是本能地想和他黏著。
周嘉讓圈住的手,不輕不重地摁著紋。
他似乎格外喜歡這里,最濃的那陣,細細地一直在吻。
消息提示音突兀響起,是溫書棠的手機,但完全不想,只能撒讓周嘉讓幫忙拿。
眸中劃開笑,周嘉讓鼻尖:“賴皮。”
心里好奇是誰會在這個時間發消息,解鎖,原來只是一條公眾號推送。
但周嘉讓卻眼尖地發現什麼不對,圈著脖頸,在置頂那塊點了兩下,跟著念出來:“1205Y?”
“寶貝。”他皺著眉不解,“你給我的這是什麼備注啊?”
溫書棠想糊弄過去,蓋彌彰:“沒什麼。”
周嘉讓才不相信,逮著的弱點,從眼睛那往下吻,頗有一種不說實話就不罷休的架勢。
溫書棠哪招架得住這個,沒幾下就繳械投降:“我說。”
“因為——”反正心事都暴給他了,再多說一點好像也沒什麼,仰起臉,對上他深邃的眼眸,“第一次在街邊遇見你,是2012年5月。”
抱著他手臂,著上面起伏的青筋:“你可能不記得了,那天你幫我找到了丟失的錢包。”
“還有就是——”心跳莫名加快,溫書棠往他懷里鉆,“后面到了九中,我們第一次加聯系方式,是因為你幫我墊付了十二塊五的筆芯。”
所以1205,對于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
周嘉讓眸忽閃,掌心著的發:“那Y呢?”
他的名字里明明沒有這個字母。
溫書棠繼續給他解釋:“你Y是因為,暗上你的時候,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而第一次見面那天,漓江剛好在下雨。”
聽完他的話,周嘉讓安靜了好一會兒。
溫書棠眨眨眼,想問問他怎麼了,突然聽見他開口說。
“寶貝,你要不要聽我的另一個?”
另一個?
溫書棠想了下,明白他說的第一個應該是明信片背后的那句話。
沒由得好奇:“是什麼?”
周嘉讓垂下眼,神中滿是和:“其實我和你做過一樣的事。”
溫書棠聽得發懵:“什麼事?”
“暗你。”
第90章 守恒 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你。
2011年秋,漓江多雨。
日歷翻到十一月,流連許久的暑熱終于消散,寒在一夜之間席卷,溫度驟降,空氣中浸滿蕭瑟的凄涼。
未能及時增添,周嘉讓不慎冒,高燒將近三十九度。
看他臉蒼白,整個人幾乎要昏過去,外婆心疼得不行,看著溫計上的數字,溫聲細語地勸:“阿讓,咱們去醫院好不好?”
間溢出幾聲低咳,周嘉讓闔著眼,皮被燒得發紅,但還是執拗地搖頭:“不用了外婆。”
“我睡一覺就好了。”
他不喜歡醫院,每每聞到里面冰冷的消毒水氣味,總能想起周清冉臨終前的痛苦樣子。
怎麼說都不肯聽,外婆無奈嘆了口氣,換了塊巾放在他額頭上。
“那先好好休息,外婆去給你買藥。”
這一覺睡得很久,周嘉讓在夢里見到了媽媽。
夢里的,依然是那樣的年輕漂亮,在朝自己笑,問他最近過得怎麼樣,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他說不好,說很想,想上前抱一抱,但是卻撲了個空。
似從高空急速墜落,心臟猛然一陣痛。
周嘉讓著眼從夢中醒來。
窗外天晦暗,云層像被打翻的硯臺,玻璃上水痕縱生,雨如銀線般紛紛揚揚,于城市間籠一張不風的網。
緩和許,周嘉讓掀開被子下了床。
燒還沒有退,酸痛得更厲害,眉心不適地皺起,他去客廳倒了杯水,視線掃過,發現外婆不在。
都快三小時了,買藥還沒回來了?
不過疑也只是短暫劃過,他終究沒想太多,只以為是中途被其他事耽誤了。
喝完水,周嘉讓回到房間繼續躺著。
又過了半個小時。
急促的鈴聲忽然在耳邊響起。
他不耐地拿起手機,屏幕上是一串陌生號碼。
接通,嚴肅的聲從聽筒中傳來:“您好,請問是唐昭欣士的家屬嗎?”
眼頭霎時攏,不祥的預從心頭閃過。
“是。”骨輕,周嘉讓語氣極為晦,“是我外婆。”
“這里是漓江市人民醫院,唐昭欣士現在正在搶救,還請家屬盡快到場。”
……
連外套都顧不上穿,周嘉讓打車直奔醫院。
腳步聲回在長廊里,他從外公那里得知,外婆是在給他買藥的路上出了事。
雨天本就路,外婆又牽掛著他的病,走的速度比平時快,沒注意到路旁的水洼,不小心摔了一跤,沒想卻引發了腦溢。
那條路很偏,鮮有人往來,后面還是被經過的外賣員發現,這才救護車把人送到醫院。
時間在雨幕隙中溜走,搶救室外的紅燈長久不滅。
整整兩天兩夜,外婆才被推出來,但況仍然不樂觀,在ICU里始終于昏迷狀態。
事發第三天,恰逢周清冉去世的一周年忌日。
外公要在醫院照顧外婆,周嘉讓獨自一人來到墓園。
霧氣朦朧,他沒有打傘,任由雨淋在肩上。
彎腰將花束放下,周嘉讓靜靜站在墓碑前,黑帽子遮住大半面容,只出凌厲的下頜線,連帽衛勾勒出年清瘦的形,就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著那張黑白照片,他斷斷續續和母親說了很多,說外婆因為他進了醫院,到現在都還沒有醒來,又說都是自己不好,沒能照顧好他們。
“媽媽。”脊背微弓,肩胛骨瘦削向外凸著,周嘉讓用力攥拳頭,言語間皆是忍,“你在那邊還好嗎?”
“你會保佑外婆的,對嗎?”
“……你會怪我嗎?”
走出墓園,想到去世的媽媽,又想到病房中的外婆,周被莫大的自責與悲傷籠罩著,他像行尸走一般渾渾噩噩。
腦海中反復在想,如果那天沒有生病,如果自己能聽外婆的話,乖乖跟著去醫院,又或者,自己能再上心一點,提早察覺出其中的異常。
悲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記得幾年前被綁在倉庫里,那群人說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禍患。
看來他們是對的。
之前傷害媽媽,如今又把外婆害這樣。
靠近他的人都會一生不幸。
不知不覺間,他走到馬路中央。
鳴笛聲尖銳刺耳,滿載貨的車從遠飛馳駛來,周嘉讓卻沒有躲開,而是閉上眼,心中騰起某種期待——
這是他第二次萌生自.殺的想法。
他的出生是個錯誤,他上帶著數不清的罪孽,活下去也只會帶來無窮無盡的災難。
該結束了,都該結束了。
可就在這時,后突然襲來一道力度。
有人攥住他的手腕,將他拉到一旁的屋檐下,隨其后的,是孩溫輕的關心。
“你……沒事吧?”
冷淡地睜開眼,周嘉讓看見前是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大的生。
穿著干凈的淺棉服,大概是因為剛才去拉他,肩膀的布料沾了些水,額前碎發也被淋,七八糟地黏在一起。
皮白皙,杏眼微翹,睫且長,瞳仁是清澈的琥珀。
目下落,纖細的手指還攥在他袖口上。
似乎是被他眼中的防備嚇到,怯怯地立刻松了手,抿角,像個做錯事被訓話的小孩,低下頭不敢再看他。
周嘉讓輕嗤一聲,無趣地收回眼,轉打算離開。
那道聲音再度響起,帶著幾分急切:“再繼續淋雨,你會生病的。”
腳步微頓,周嘉讓側眸,下頜棱角鋒利,語氣也兇的,像豎起倒刺的野:“沒人告訴過你,來管別人的閑事嗎。”
“見我的人都會倒霉。”角噙出譏諷的笑,他沉聲警告,“所以,勸你離我遠點。”
孩沒接這句,而是自顧自地往下說:“再等等吧。”
仰起頭,肩頸拉出弧度,看向遠將明未明的天空:“雨就快停了,也許還會遇見彩虹呢。”
停滯兩秒,安靜地眨了眨眼:“彩虹會帶來好運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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