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荊沒注意到他的小作，只是看了看墻角的刻，準備去向皇帝告假辭行。

今日是丹寧的生辰，他還是該早些回去。

崇安帝日理萬機，但親妹妹的生辰還是記得的，于是在徐荊將要告退的時候，特意將他住，然后吩咐邊的慶和將他提前預備好的賀禮禮單遞給他。

徐荊打開一看，只見禮單上除了有人喜歡的綢緞和珠寶之外，還有些明顯是男人用的玉佩荷包。

他微微一頓，只當沒看見似的，將禮單合上。

殊不知高位上的崇安帝一直觀察著他的表，見他如此模樣，便知道他在想什麼，于是主開口道：“這段日子安一直在府中養傷，可好些了？”

“托陛下記掛，安一切都好。”

徐荊聽著崇安帝的語氣，不僅暗暗揣測帝心。

他雖然不知道徐肅年到底是因為什麼怒了陛下，但聽現下這個語氣，大約陛下已經不想和他計較了。

想到那份禮單上的東西，他攥了攥拳頭，然后主開口替他求，“陛下是了解安的，安他從十幾歲起就為陛下做事，這還是第一次賦閑在家這麼久，對陛下的決定他不敢質疑，卻一直惴惴不安，因此，臣……”

聽著他這番話，崇安帝本沒耐心聽完，便直接打斷道：“安是什麼子，朕最了解，宜春侯不必為他開。這麼些年還是這個扶不上墻的樣子，十幾歲因為一樁小事要死要活，如今又為了一個人而拋棄前程，實在沒有半點出息！”

“不瞞你說，這幾個月，朕一直等著他來向朕請罪，向朕認錯，了他呢？當真幾個月沒踏大理寺半步，他這不是和朕打擂臺是什麼？”

崇安帝越說越氣，一掌拍到桌上，“朕到現在沒有撤掉了的職，已經是很給他面子了，什麼時候他還記得來給朕請罪認錯，什麼時候朕再讓他復原職，否則，就讓他一輩子待在家里陪人罷！”

這話已經說的十分嚴厲，縱是徐荊聽了都忍不住心下發。

其實言盡于此，他該退下了，可想到今日明顯比往常冷清許多的宴會。徐荊到底沒忍住，低頭猶豫了半晌，還是開了口，“安畢竟年輕，陛下好好教導，他會改的，他畢竟是……”

“徐荊！”

這次，崇安帝的語氣比方才嚴厲百倍。

徐荊立刻伏地請罪。

崇安帝盯著他匍匐在地的聲音，冷冷開口，“你想說什麼？”

“臣……”徐荊冷汗都要下來了，“臣一時失言。”

“最好是失言。”若是眼神能殺人，只怕徐荊已經被崇安帝千刀萬剮了，他加重了語氣，說道，“徐肅年是你的兒子。”

“你不自己不好好教導，難道還要朕這個做舅舅的幫你不

？”

第71章 楊巡這一切都是你的算計

即便伏跪在地上，徐荊也能覺到崇安帝投遞在自己頭頂的目，簡直比正午的太更刺眼幾分。

徐荊知道自己今日是急失言，可最近這幾個月以來皇帝對徐肅年的態度，實在讓他不能不著急。

徐肅年也是大家出，只是徐家早已敗落，他苦讀多年，就是為了重振家族。

考中進士沒多久，他就認識了尚是太子的崇安帝，他是臨時出的文臣新貴，太子在這時重用他，相當于與整個寒門階層好。

后來崇安帝如愿登基，他也步步高升，甚至娶了崇安帝的嫡親妹妹丹寧長公主。

他以為自己終于如愿以償，可以施展抱負，閣封侯，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發展。

后來他果然封了宜春侯，卻是因為尚公主。

他對前程不是沒有野心，可崇安帝不重用他，他只能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下一任皇帝上。

徐肅年到底是誰的兒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在朱太后還是皇后時，膝下并無親子，于是在一眾皇子中挑中了崇安帝。

當年的朱家還是七大家族之首，勢力雄厚龐雜，想要扶持一個皇子還不簡單。

崇安帝順利了太子，卻對控制自己的太后生出不滿。

也正是因此，崇安帝才會想要扶植清貴，與京中累累勛貴對抗。

其中打的這個出頭鳥就是朱家，但是朱家雄霸多年，怎麼可能會允許皇室削弱自己的家族勢力。

朱家扶持崇安帝一路為太子，也是想要維護自己的勢力，于是朱皇后要把自己的侄嫁東宮做太子妃。

初封東宮，崇安帝年不知事，適逢先帝年邁病重，以為自己可以掌權，試圖剪除朱家。所以自己做主請陛下賜婚，選了自己先師的兒，譚氏為太子妃，并且扶持沒有基的清貴，可是朱氏的勢力比他想象得更深。

崇安帝不聽話，他們可以再換一個太子。

江山和人選哪個，這個問題本不需要思考。

放棄譚氏很簡單，只是沒想到譚氏已有孕。

這可是他的嫡長子。

他知道，自己另娶朱家之后，只怕要重新陷被之中。

他怎麼能舍棄自己的嫡長子。

正巧丹寧長公主也同時懷有孕，于是崇安帝想到了徐荊。

能為皇帝養兒子，還是嫡長子，徐荊自然不會拒絕，也不能拒絕。

他以為自己能因此為天子近臣，反而被崇安帝愈發疏遠。

他如何不會心急，可他忘了，現在的崇安帝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被掌控的可憐太子，而是大權在握的帝王。

想到這些，徐荊如芒在背，一時不敢說話。

殿氣氛霎時沉寂下來，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崇安帝開口說了一句，“徐荊，你心里在想什麼，朕一清二楚。”

“但是安姓徐，是丹寧和你宜春侯的兒子，朕奉勸你不要生出別的心思，否則……”崇安帝冷睨著他，“就是丹寧也護不住你。”

“是……”

徐荊連忙叩頭答應。

崇安帝揮手讓他跪安，盯著他的背影長嘆一聲，心下也頗為復雜。

當年將自己的長子送到別人膝下將養，多年不能認回，他當然覺得愧疚，這些年對徐肅年也不可謂不盡心培養。

譚氏是被他親手賜死的，他對到底也是有的，只是礙于太后和皇后，連祭拜都不能。此事唯一知的就是徐荊，于是他讓徐荊替自己悄悄祭奠譚妃，未想竟會被徐肅年發現。

他當然不可能告知徐肅年真相，只是沒想到這件事對他的打擊這麼大，甚至生出尋死的念頭。

他當時就覺得失，覺得自己這兒子實在沒出息，但心里終究還是心疼的，于是特意送了許多靈芝人參給他補，還特意將他送離長安，讓他去邊境散散心。

幸而他后來想通了，回京之后，整個人變高了也變俊了。

那時崇安帝已經在皇位之上坐了多年，漸漸在收攏手中權力，打朱家，只是缺信重的臣子。

徐肅年年輕銳意，又是他栽培長大的親生兒子，是他心的譚妃所生，崇安帝那時的確對他寄予厚。

可隨著他手中權力一天天變多，這個念頭逐漸就被他拋之腦后了。

他才是皇帝，是大梁朝唯一的掌權人，任何人都不能覬覦、染指他的皇位，即便這個人是他的親生兒子。

認回徐肅年的心思漸漸打消，直到現在，他仍沒對他提起過自己的世。

何況，那段過去對他來說是無法掌權的恥辱，若公開徐肅年的份，相當于對世人承認自己當年的窘迫。

崇安帝寧可繼續瞞下去。

反正他不缺兒子，雖然現在子息不，但日后可不見得。

何況徐肅年這孩子雖然能力不差，心智卻不，沒有半點謀計策，心里只有人，就算想登大位，也該好好考驗一番。

思及此，崇安帝不由得舒展開劍眉，重新執起朱筆，想要繼續看奏折，卻又聽得殿門被推開，慶和從外面走進來，通傳道：“陛下，丹寧長公主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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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丹寧長公主離開之后，徐肅年先回了至爽齋。不出預料，盛喬本沒睡，披著外在床前走來走去。

一見到徐肅年進來，盛喬立刻迎上去，關切道：“怎麼樣？”

徐肅年的臉不好，但見到盛喬還是勉強勾起了一抹笑，朝搖了搖頭，說：“沒事。”

“母親……說什麼？”

想到方才丹寧長公主震驚的表，徐肅年的緒就有些失落，低聲道：“母親什麼都沒說。”

只怕是震驚到說不出話來了罷。

“你回來的這麼快，難道是母親把你趕出來了？”

“想什麼呢。”徐肅年無奈地了盛喬的腦袋，“母親進宮去了。”

這麼快就進宮去了，不會是向陛下去說，要和駙馬和離罷。

盛喬看著徐肅年：“那你呢？你怎麼樣？”

“我沒事。”徐肅年搖了搖頭，說，“這些事在我心里藏了多年，我如今能把這話說出來，反而落得輕松，不必擔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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