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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9章 權棋難馭千軍變,江浪暗涌百舸謀
姜冏是斐潛出去的角,但是角並不能等同於斐潛自己的手腳。
其他將領兵卒,也同樣是如此。
斐潛如今也漸漸察覺到了這一點,但是他同樣也無法回頭了。
總不能說將所有的指揮權都收回來,然後斐潛在腦袋裡面裝一個小系統,眼前頂著一張小地圖,手裡著一個小鼠,隨時隨刻進行多線程作吧?
早期的時候,斐潛還能去調整一些到細節上的問題,現在幾乎想都別想。
若是真的『事必躬親』,斐潛就肯定會累死,關鍵還未必能做好。抓大放小已經為了斐潛當下必須要適應的工作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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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龐令君前來。』
斐潛翻下馬,走到一旁。
兵卒依舊在行進,長長的隊列,激盪而起的煙塵遮天蔽日。
斐潛默然而立,目掃過這些兵卒。
雖然說從外表看起來這些兵卒都相差不多,但是實際上驃騎軍兵卒的整質量已經比不上斐潛在進軍關中之後,南北征討的那一批的水準了。
不是說後來才來的許褚比不上原先跟著斐潛的黃,而是兵卒的『整』水準無法避免的下降。
這是一個很簡單,也無法避免的問題。
平均的分母越大,平均值必然是下降的。
至於後世的某些平均值莫名其妙的會逐年上升,就算是經濟下行,通貨膨脹,失業率升高也依舊是不斷地上漲……;
那就很不斐潛了。
人是會老的,會傷的,一批老兵退伍,必然就有一批新兵補充。
所以驃騎軍作戰水準,並不是一個固定的值,會上下波,都是屬於正常範圍。
也就是說,驃騎軍依舊是驃騎軍,平均值確實在大漢平均兵卒的水準之上,但是說要這全部的驃騎兵卒,每一個拉出來都能碾舊有大漢系的兵卒,那就有些搞笑了。
即便是斐潛再怎麼狂妄,也不可能會認為他手下的兵卒軍校,在任何況下都可以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戰爭的規模越大,戰鬥的勝負結果就越傾向於所有兵卒的平均值,而不是某個兵卒將領的上限值。小規模的戰鬥之中,突襲襲等非常規的手段,以及將領軍校的個人武勇,確實是會改變戰局的走向,但是隨著戰爭規模的增大,非常規手段以及個人的武勇值的比重就會下降。;
斐潛必須適應這種轉變。
這也同樣迫著將領軍校也需要去適應。
『主公。』
龐統到了斐潛邊。
斐潛點頭,示意護衛展開地圖。
『河有曹軍,前鋒五千餘。』斐潛指著小平津和孟津一帶,『姜校尉在此地遇敵,多有手,各有傷損。』
龐統瞇著眼,著下,思索了一下,『此乃曹軍虛實之策也。』
『虛實之策?』斐潛看著地圖,『士元不妨詳細說來。』
龐統手指著河之地,『夫河者,星分參昴,地接王畿。北倚太行而屏燕趙,南襟黃河以衛京。昔高祖因敖倉而制楚項,武據河以定漢鼎。昔日袁本初擁冀州之眾,而河實為肘腋;如今曹孟德挾天子之令,而懷縣乃控襟。』;
斐潛微微點頭。
河郡位於大河以北,太行山以南,是連接中原和北方的重要地區。這裡應該是兵家必爭之地,因為控制了這裡就可以通南北,下威脅到雒,上可尋機迫鄴城。
『其地四達之衢也,此地之要,西可叩潼關而懾雍涼,東能馳兗豫以撼許縣,北渡濁漳則鄴城在掌,南出軹關則雒震惶。以曹孟德之智,定不會輕棄此地。固有重兵於此,乃應有之意。』龐統繼續說道,『不過這五千之數,上有不足,下則有餘,乃試主公是也。若主公實之,則以虛應,若主公虛之,則可轉實。』
龐統手指一劃,從河方向劃到了兗州之,『若某所料不差,曹孟德大營必然位於此地……上可進河,驅冀州,下可控潁川,穩豫州,左可守汜水,扼皋,右可保許縣,安譙郡。昔日黑山軍出太行,進軍兗豫,侵蝕地方,曹孟德便是左右騰挪……某斷定,於大河上下,必多有渡口浮橋,曹軍可速渡之……』;
斐潛皺起眉頭。
有時候計策就是這麼『簡單』。
或者說,任何一個鍵盤俠都能制定出『像模像樣』的作戰計劃。
比如問鍵盤俠要如何消滅敵軍,鍵盤俠多半就會表示蔑視,說這還不簡單?包圍啊,前後左右一堵,不就消滅了麼?
有沒有道理?
有道理,誰都懂這個道理。
所以對於鍵盤俠來說,若是包圍住了,消滅了敵軍,那就是敵軍將領降智了。反過來沒包圍住,沒能消滅敵軍,那就是我方將領降智了。至於在戰鬥的過程當中,不備條件,有沒有準備,人員裝備士氣,訓練度新老比等等,都不在鍵盤俠考慮的範圍之。
雒之北有山,越過山去,才是大河。
渡口有三個半。;
陝津,小平津,孟津,還有一個五社津。
五社津較小,陝津相對偏離雒更遠一些,所以最主要的渡口依舊是孟津和小平津。
雒往東,出口就是汜水關。
當然,也可以選擇走伊闕關太谷關等山道,但是這些山道並不太適合大規模兵力的展開。
尤其是像斐潛麾下這些騎兵,如果說沒有一個寬闊的場所來給騎兵加速,那麼騎兵的效用甚至還不如銳的步兵。
斐潛在地圖上標出的姜冏位置點了兩下,『姜校尉被阻此,北有山,南有河,東進有土塬起伏不定……若是我遣騎兵而渡,也難以展開……除非派出步卒。』
沒派給姜冏太多騎兵,也是因為在太行山的南麓地形狹隘,不好展開,要突破了溫縣之後,河地形才會漸漸寬敞起來。;
現在姜冏被堵在了河郡狹長地帶,難以突破。
想要突破,就要增兵。
增兵還不能隨便增。
斐潛捋著下上的鬍鬚,忽然轉向了另外一個問題,『曹孟德是在鞏縣做了什麼?』
龐統目閃,『主公,莫非是河東故技?』
斐潛吸了一口氣,眉頭皺。
這……
河東汾河是流的,所以即便是曹有意的『投毒』,在斐潛下令巡查,挖掘出了河道之中埋藏的腐爛之後,等水充分流之後,再行取水煮沸,也就基本上可以避免病菌染了。
即便是偶爾有網的骸沒能起出來,在水流量大的況下,離了劑量談毒,也就是屬於耍流氓了。
鞏縣也有伊之水。;
當然也不能排除有這種可能。
但是可能也不太大。
斐潛覺得曹的重點,應該不是在這個方面上。
那麼曹在鞏縣的布置,又會是在什麼地方?
『再給姜校尉派一千步卒……』斐潛看著遠方說道,『不求得進河,但求不失河東,如何?』
龐統點頭拱手,『主公英明。』
既然河已經有了防備,就不好改道了,只能是走鞏縣。
『傳令,關中河東,多備草藥,以防瘟疫。』
……
……
大江。
船影如織,一艘艘滿載糧草軍械的輜重正在準備登船,整裝待發。;
船隻之上,江東的『孫』氏戰旗高高飄。
魯肅回到了江東之後,和孫權張昭顧雍等人,基本上是統一了思想,確定了當下最迫的利益關係,重新梳理了和曹軍的聯盟協議,挖掘出了戰爭潛力,重組了戰船艦隊。
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蹟』。
但這並不是孫權的奇蹟,也不是江東等人的奇蹟,而是江東百姓民眾的奇蹟。
雖然華夏大抵是一個『陸權』為主的國家,但是並不代表著華夏百姓民眾就沒有朝著海外水面上探尋的活。
除了後世被塗脂抹實際上一事無敗事有餘的辮子朝除外,自從秦朝大規模尋找海外仙山開始,一直到明代,各個朝代都有試圖開拓水面,進軍海外的舉措。
就連孫二愣子都有開拓海外的舉。
而孫權能夠進軍海外,依靠的就是江東強大的造船業,而這造船業的主,也不是孫二愣子一個人,而是江東的百姓,尤其是江東造船的工匠系。;
正是有了這些勤勞聰慧,卻又同時被士族子弟看不起的工匠百姓,江東才能在挫之後,又很快的重組艦隊。
與曹一方相比,江東在戰爭力這一方面來說,相對是比較小的。
大多數的江東士族,並沒有覺臣服在曹,或是斐潛之下究竟有多差別,反正他們知道天下之主的位置絕對不是他們可以染指的,所有的差別就是在能獲取的利益多上。
如果曹贏了,他們就會試圖和曹談判。
如果斐潛贏了,他們就會想要和斐潛勾搭。
這種『自知之明』並不是三國時期的江東士族多麼聰慧,而是他們當下在三國時期的經濟實力不強,在文化上也比不過冀州豫州的士族。
否則的話,可以參考明代時期的江南士族。
在當下漢末三國時期,江東的士族水準實際上是最差的,甚至比川蜀還要差。;
畢竟川蜀是從秦朝就開始開發的,而且川中在秦漢時期也出現了一些大儒,但是江東呢?
要到晉朝之時,江東才慢慢的發展起來,而且有意思的是,即便是當時晉朝南渡了,帶來了大量的工匠,技,文化等等,依舊會被江東的本土士族稱之為『北傖』。歷史上,南方士族陸玩曾因與北方士族王導聯姻而自嘲:『民雖吳人,幾為傖鬼』……
這一次的江東船隊,實力並不強,基本上是中小型戰船為主,大型戰船數量非常有限,最多也就是一兩艘充當主將的坐艦。
都督是黃蓋,副都督是魯肅。
和之前周瑜出征的時候樓船二三十艘的規模,自然是無法相提並論。
而且在這船隊之中,江東水軍兵卒的質量也大幅度下降。
嚴格上來說,這些江東水軍更像是臨時組隊去搞業績拉人頭的,所以這些由各個江東家族組建而的江東水軍,在登船的時候似乎都有些興。;
他們鬥志昂揚,不是為了要和川蜀水軍戰鬥,而是準備前往江夏,江淮地區,趁著曹和斐潛作戰,將一些原本心儀已久,但是一直沒有機會去『採購』的人力力都運回來。
當然,在某些方面來說,姿態還是要有的,這也是為什麼是黃蓋和魯肅分別作為正副都督的原因。
畢竟就算是運輸大隊,也是要有一些護衛才能確保安全到港的,不是麼?
曹要求江東協助江陵,對川蜀水軍進行攻擊,也提升了二愣子的職,從一個不流將軍,好歹升級為了鎮南將軍,也算是正式踏了有名號的將軍行列。但是為了孫權的一個虛名,然後就要江東士族出錢出力出人和川蜀水軍打生打死,顯然不現實。
樣子可以擺一擺,牽制一下沒問題,但是真要撲上去和川蜀水軍殺一個你死我活,還是比較困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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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如果萬一有機會,江東水軍也不會完全乾看著不手。
所以,『見機行事』四字,就為了孫權和黃蓋說得最多的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