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泥石流到來時,盛聿明連人帶椅傾翻倒在了灌木叢中。
椅卡在石間,他滾出很遠一段山路,當場昏迷,一直到夜幕降臨才迷迷糊糊清醒過來。
虧得手機還能當電筒用。
靠著呼喊,打手電和扔石子的狼狽手段,引得了救援隊的注意,將他救了出來。
被救以后,他被人抬上救護車,送回波檢查傷勢。
車子剛行駛到了有信號的路段,他立刻打了電話聯系鄭毅和秦教授,一個聯系直升飛機,一個負責運送外骨骼設備,連夜送往西南。
攝制組的大部分人,已經被救出,送到當地醫院治療,但遲遲找不到黎念車子的位置。
夜幕降臨,泥石流沖刷過的河谷腹地,林叢生,能見度很低,無人機能夠檢查過的地方,早就不知搜查了多遍。
救援隊給了兩個施救方向,一是車輛掩埋,人員遇難,需要逐步清理泥石流區域,才能找到人。二是,傷人員或許采用了自救措施,已經躲進林。
前者無計可施,只能一點點排查,而后者需要更加專業的設備,得等。
盛聿明唯一做不了,就是等!
當他自己聯絡到的直升飛機一到,立刻提出申請要加搜救隊伍。
一上飛機,他迫不及待地穿上外骨骼設備,這套裝置是所有型號中,唯一能支撐他走上幾步的玩意。
秦教授又驚又懼,生怕他要親自進林尋人,一直在勸阻。
盛聿明神經繃,刻不容緩。
“你以為我復健為了自己嗎?找不回,這玩意我絕對不會再投資了。”
秦教授只能閉。
鄭毅本來還想對秦教授說,盛總正著急上火呢,你就別搗了,就聽見盛聿明大喊道:“放我下去!”
就見林中的一小塊空地上,有個模模糊糊的求助標志。
地面上或許很大的圖案,但在空中,真就是模糊的一團。
鄭毅半點沒看出,那是個SOS。
直到盛聿明捆住懸梯往下跳的時候,鄭毅才認出,地面上蜷在雪地里的一點明黃,就是黎念。
直升飛機的飛行員不停解釋,這里不適合降落,他們必須返航,但可以把位置記錄下,讓更合適的救援隊伍接。
“那就去找人,把我們一同帶出去。只有我下去,說明況,他們才不會跑。”
盛聿明松開懸梯,跳了下去。
直升飛機不敢多逗留,立刻返航,尋求支援。
雪地里的黎念,抱著盛聿明,又哭又笑,推開一點,看到他上的外骨骼裝置,又是一頓哭。
“我是不是已經死了?要不然怎麼會看見你?你不可能來的那麼快啊!”淚如雨下。
盛聿明看著磕破的腦袋,腫起的臉蛋上淚縱橫,心疼地一把摟進懷里,拍著后背,哄道:“別怕,別怕。我來了。”
黎念還是哭,似乎要把這輩子所有的委屈哭干了。
“你怎麼能跳下來呢?不要了嗎?”
不敢揪盛聿明的外骨骼裝備,直接從設備的鋼架結構中間扯住男人的服,拽著不肯放松。
“嗯,不要了。能把你找到,就好了。”盛聿明繼續哄。
黎念說一句,他哄一句。
哄到黎念終于愿意看他一眼時,盛聿明被攥住的心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他吻在了黎念的眼尾,吻掉了淚珠,又小心翼翼地吻在的額頭,到燙人的熱度。
輕嘆一聲,才苦笑著想,怪不得剛剛那麼熱,是燒糊涂了啊。
盛聿明半摟著黎念,慢慢往林走去,去找另外的幸存者。
封煬剛一看見他,以為自己眼花,出現幻覺,拿起吃到一半的芭蕉芯,朝人扔了過去,但被盛聿明笨拙地躲開了。
“嘖!是活人啊!”封煬不由得嗤笑出聲,“原來盛總也會用英雄救這招啊!”
“不想被救,你可以繼續說。”盛聿明冷颼颼地覷了人一眼。
他掃過彈不得的封煬,又看到地上躺著的另一個人,那人傷的更重一些,手臂和上都綁著繃帶。
打結方式十分嫻。
盛聿明不聲地又看了封煬一眼,沒有再說什麼。
黎念自從抱住盛聿明之后,神志就有些糊涂。
明明之前還能撐住,堅持了將近一整個白天,這會卻如同找到了主心骨,放心大膽地閉上了眼睛。
終于得救。
兩天后。
黎念再睜開眼睛時,先看到了慘白的天花板,和隨后出現的……盛聿明的那張臉。
神志漸漸回籠。
以為是一場夢的,不住手了盛聿明的臉。
指節傳來的溫熱,令條件反應般地倒一口涼氣,驚呼出聲:“真的是你。”
“嗯,是我。”
盛聿明只是順著的話,往下應了一聲,沒有過多解釋。
黎念的心,撲通撲通狂跳,眼睛貪婪地看著盛聿明的臉,思來想去,怎麼也不明白,他怎麼會那麼快就出現在自己面前。
試探地問了一句:“……你是等不及要離婚了嗎?”
就在開口的瞬間,盛聿明的結張地聳,幾乎在同一時間,口而出:“我們不離婚了,好不好?”
兩人的聲音織在一起。
病房里,陷尷尬詭異的安靜。
盛聿明原本失而復得的欣喜,瞬間又跌落到了谷底,一不地盯著黎念,繃線。
“非離不可?”他艱開口。
黎念移開視線,低喃道:“律師每天都來催我……”
“那是因為我太想你了,所以每天都要求他來辦公室,用這種稚的理由,來催你趕回東城。”
盛聿明沉靜的黑眸,微微,角扯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不相信嗎?打個電話,試一試。”
黎念一頭霧水,手被盛聿明的問題勾著,掏出了手機。
真的撥下了律師的號碼。
短暫幾秒后,電話鈴聲從盛聿明的口袋里傳了出來。
他遞到黎念面前,讓確認。
“怎麼會……”立刻掛斷電話。
眼前的手機屏幕,很快也熄滅了。
“你真的是盛聿明嗎?該不會,我還在做夢吧?”
黎念眼眸睜大了幾分,愣愣地盯著手機,看了好幾秒,突然熄滅屏幕,側睡下了。
低喃著“肯定是做夢,是夢……”,靜靜閉上了眼睛。
盛聿明守在的床邊,看著掩耳盜鈴的模樣,不住輕笑出聲。
很快,病床的人兒,再次陷沉睡還打起鼾聲。
盛聿明抬起微涼的手,在的額頭上,到溫度仍舊有些發燙,不太放心地皺起了眉。
這時,病房門打開,秦教授站在門口,朝他點了點手腕,提醒到時間了。
盛聿明垂下眼眸,又深深看了黎念一眼,依依不舍地推著椅,離開了病房。
……
黎念再次醒來,床邊坐著的是場務岑姐,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
了眼睛,視線在病房看了一圈。
岑姐連忙按住:“別,你傷到的是腦袋。醫生說有點輕微腦震,轉來轉去會想吐的。”
“……好。”
黎念抿了抿,只是不確定,怎麼好像盛聿明來過了呢?
“岑姐,我們怎麼出來的?”黎念問。
只記得自己把封煬救了出來,隨后封煬救了岑姐,再之后恢復了力,可封煬又不行了……
“虧得你擺了個那麼大的SOS,讓救援隊的直升機看到我們,才逃過一劫!”岑姐心有余悸,說話間還雙手合十拜了拜。
這樣啊……
黎念想起了直升機經過時的大探照燈,之后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
或許,盛聿明也是自己杜撰出來的吧。
他應該還在東城啊,怎麼可能來西南呢?
而且……幻想盛聿明穿戴著外骨骼康復裝置,從天而降,簡直就像是天方夜譚。
黎念無奈地搖了搖頭。
果然,一陣頭暈目眩。
岑姐嘖嘖出聲,黎念訕訕地吐了吐舌頭。
醫生檢查過一,高燒退了,傷口也結痂了。
岑姐也不想耽誤黎念休息,主要還是看看恢復的況,順帶告訴封煬背部有染,被救援車隊送去外頭的大醫院了。
“攝制組的人多都了點傷,但最嚴重的就是封老師。哎!我收回之前說他不靠譜的話,關鍵時刻,還得謝他救了我們。”
“嗯,他把消炎藥留給了我們。要不然,可能不會那麼嚴重。”黎念深有同。
寒暄間,病房們被打開。
道小哥腦袋也包著繃帶,眼眶紅紅催促道:“岑姐,攝制組的人都檢查好了,要轉院。就差你了。”
岑姐應聲說好,轉頭安黎念:“我們要走了。已經通知過你的家人,他們很快就會過來。”
黎念微怔,以為說的家人是指介紹自己進組的姜蕓,淺笑著點了點頭。
岑姐了傷,行不便,道小哥推來了椅,代替輔助的拐杖。
病房里只剩下黎念一人。
打開手機,沒看到有姜蕓的通話記錄,估計是劇組的人直接聯系了姜蕓。
心里升起一陣愧疚之意。
想先給人打個電話,解釋下發生了什麼,害怕人過于擔心。
大傷初愈,手還不太利索。
點開手機屏幕,劃拉兩下,鬼使神差撥到了律師的號碼上。
對方接的很快,聲音悉而又低磁:“醒了?”
黎念“啊”了一聲,問候卡在了嗓子眼,心虛地又看了一遍號碼。
怎麼會……是盛聿明?
之前的事,不是做夢嗎?
這時,門又被推開了。
男人材高大,擋住樓道里的,表沒在晦暗的線里,看不真切。
聲音像是立環繞聲,同時從門口和耳機里傳來:“念念,是我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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