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剛亮就去打獵。
駱寧很幸運,打到了一只山。
蕭懷灃帶回來,山莊的管事做野山湯。
湯無比鮮,駱寧好奇問:“這是怎麼做的?”
平素喝過的湯,味道都不如這個好。
蕭懷灃嘗了一口,同說:“用了好幾種山蘑菇一起熬的。”
“是嗎?”駱寧又喝了幾口。
嘗不出來,只知道好喝。
想送給祖母、太后嘗嘗,也想帶回去給阿瀾。
可惜不好帶。
下次有空,陪們一起來。
“……湯還有嗎?”駱寧問服侍的婆子。
“還有一些。”
“給外頭藺師父和我的丫鬟秋華各送一碗。”駱寧說。
婆子應是。
“你心上牽掛很多人。”蕭懷灃突然說。
駱寧:“這是必然的。難道王爺不牽掛旁人嗎?”
他的下屬、幕僚,以及辰王和崔正卿,他也會想著他們吧?
“本王需要忠誠;而沒有無緣無故的忠誠。你牽掛別人的時候,卻不需要回報什麼。”他道。
駱寧頭一回見他如此直白。
實話聽上去殘酷又犀利,道理卻很不錯。
“那是因為我們位置不同。”駱寧說,“我不是一軍之帥、一家之主,故而邊的人無需敬畏我。
王爺卻需要。若您沒有威,邊便是一盤散沙。說到底,您和我的境不一樣。換到您的位置,我不及您萬一。”
蕭懷灃給夾菜:“你很會奉承人,阿寧。”
駱寧回以微笑。
這番話,倒也不算討好他。是發自心的。
兩日時間過得極快。
第三日,夫妻倆起了個大早回城。
出發時,天剛剛亮,一驕從山谷的薄霧里升騰,慢慢染遍了層林。
駱寧在門口站定。
云霧在驕之下,宛如海浪翻滾,格外壯觀。
“……真好看。”對蕭懷灃說。
蕭懷灃卻看,然后點點頭:“是,真好看。”
“我頭一回看這樣壯觀的日出。”說。
蕭懷灃便道:“萬壽山祭天的時候,我見過很壯麗的晚霞。估計日出也很,比這個更好看。下次帶你去。”
駱寧本想說,豈是什麼人都能去萬壽山,那是設了祭壇的地方。
轉念一想,怎麼都說不太恰當,會把此刻好的景與心都破壞。
只是一笑,沒答。
蕭懷灃攜了的手,兩個人下山去了。
休息了兩日,駱寧神抖擻,恢復了氣神。
雍王府要籌備千秋節,需得開庫房,重新拿些金銀皿出來;另有窗戶都要重新糊盛夏薄紗,也要開庫房。
外院都忙好了,院由駱寧定奪。
“……王妃,您想要換什麼幔帳?”何嬤嬤問。
不僅要換帳子,另有寢等也要換。
駱寧回來后,先辦了此事。
蕭懷灃晚夕回府,瞧見正院里臥換了淡紫細紗帳子,帷幔也換了輕薄的。
因帷幔與帳子薄,便加了一架山水圖的黃楊木底座屏風。
“要過夏了?”他問駱寧。
駱寧應是。
“不僅我這里換了,兩位側妃與鄭氏院子也換了。下人的夏衫也分發了下去。”駱寧說。
蕭懷灃:“咱們了伏去臨華院住,那邊涼快,出伏了再回來。”
“好。”駱寧說。
他已經是第三次說這件事了。
“那你吩咐一聲,臨華院的室也依照你的喜好,先裝扮起來,到時候直接搬。”蕭懷灃說。
駱寧:“我明日就去辦。”
這麼說著,翌日卻沒來得及,因為宮里傳信進宮。
是鄭皇后。
駱寧微訝。
上次鄭嘉兒“行巫蠱”,皇后駱寧進宮,卻被蕭懷灃兌一番,落得十分尷尬。
蕭懷灃沒有給面子。
怎又單獨駱寧進宮?
“會不會是為了白慈容的事,來試探我的態度?皇后好像跟王堂堯有些。”
王氏與崔氏乃死敵,與鄭氏卻不錯。
門閥盤錯節,彼此利益換,來遏制皇權。
鄭皇后后若沒有鄭氏撐腰,這個皇后也坐得不安穩。換言之,為了門閥的利益出力,也很正常。
除了白慈容的事,駱寧想不到鄭皇后又要見的原因。
心中快速盤算,更梳妝。
“王妃,是否要告訴王爺一聲?”尹嬤嬤問。
駱寧說:“王爺這會兒不在府里。等他回來,告訴他就行了。”
見尹嬤嬤有些擔憂,駱寧笑了笑,“您老人家怕什麼?那是廷,不是屠宰場。”
尹嬤嬤:“……看樣子,王妃有竹。”
“我一直相信皇后娘娘是個有大智慧的人。聰明人不會刁難我,尤其是在太后娘娘眼皮底下。”駱寧說。
不管暗地里如何打算,明面上都會客客氣氣。
人與人的關系,能維持表面分,已經很面了。
裝扮好了之后,駱寧離開了。
尹嬤嬤便說:“咱們王妃,雖然出比不上高門,骨子里卻帶著狠勁兒。”
無所畏懼、勇氣可嘉。
這份心氣可抵萬金,怪不得太后娘娘和王爺都信任。
駱寧進宮時,依舊先去了壽宮。
這次,太后知曉。
“……揚州進貢了綢緞,皇后說讓諸位公主和王妃也來挑選一些。等你們挑完了,再分發下去。”太后說。
駱寧:“既是這件事,母后,我便先過去看看。挑完了就回來。”
太后微微頷首。
太后說諸位公主、魏王妃都要來,可駱寧到坤寧宮的時候,偏殿堆滿了綢緞,卻只陳人與另一位宮妃在跟前。
鄭皇后是第一個請駱寧的;而雍王府是距離皇城最近的王府之一,駱寧只要不是故意拖延,會第一個到。
就連太后,也說不出什麼不妥,畢竟先到能挑到更適合的,鄭皇后此舉說破天也是看重駱寧。
“這位是周婕妤,你尚未見過吧?”鄭皇后笑道。
駱寧與周婕妤彼此見禮。
周婕妤姿態驕傲,竟是下意識捧著肚子。
駱寧很清楚知曉,這是太后故意太醫放出假消息。
太后先說服了皇帝:“你最近寵周婕妤。傳出有孕,外頭對龍健朗些猜測,這對你有利。”
皇帝同意了。
此事太醫知、皇帝知、太后和駱寧等人知曉,唯獨瞞著其他人。
鄭皇后是否猜到,難說;而周婕妤,非常驕傲,下微微抬著,得意溢于言表,肯定不知曉。
“……七弟妹,聽聞你表妹即將要進宮,禮部已經在擬定呈文了?”鄭皇后笑著問駱寧。
高傲的周婕妤,立馬看向駱寧,眼眸里的警惕不加掩飾。
駱寧早有心理準備,笑著答:“皇嫂誤會了,我表妹如今是建寧侯府義。是建寧侯府的人要進宮,與我娘家無關。”
又看一眼周婕妤,“我娘家虛有爵位,哪里能撐得起一個寵的后妃?非得建寧侯府這樣權閥門第,才有資格孝敬陛下。”
周婕妤的笑容淡下去。
鄭皇后也愣了下,繼而笑道:“如此說來,此事是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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