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氣神,男人沉著邁步,修然走向了那張危機四伏的談判桌,一凜然的正氣,毫看不出就在不久之前,他還面臨著無比艱難的猶豫,到底是能勝任外部部長之人,城府斐然。
談判桌上,進行著持久的拉鋸戰,無論金陵方面提出怎樣的優厚條件,包括捐獻資,提供經濟援助,甚至是解部分制裁條款,然而西冕方面仿若未聞一般,毫不為所。
到了最后,歐平幾乎已經拿出了他權限范圍之能提供的所有涉條件,再往后,沒有總統的允許,他也無能為力。
長久的爭論之后,會議陷了僵持期,談判從下午進行到了深夜,所有人都經歷著無以形容的疲累,力支,口干舌燥。
這樣的國際談判中,哪怕是短短的靜默,在人們心里,都仿佛經歷一個世紀般漫長。
會議桌陡然陷安靜,聽得見紙張沙沙的聲音,古樸的鐘聲,甚至還有窗外淅瀝的雨聲。
一秒,兩秒……
十幾秒的靜默之后,一直以來,多數時間都在沉默的慕柒柒,突然發聲了,看向對桌的布查爾,用國語字正腔圓的告訴他,“布查爾將軍,除了剛剛歐部長提及的所有條件會在第一時間兌現之外,為表誠意,在對大壩進行修復的兩萬軍工隊離境之前,我將不會離開西冕,直到大軍離開。”
是要以自己為人質以獲得對方的信任。
一語落下,西冕方面渾然不知,金陵方面的人已經炸開了鍋。
慕柒柒這麼做,不要說他們不會同意,就算是同意了,到時候回了金陵,也無法對靳代。
總理夫人留下做人質,即便此行任務完了,那也是一場外上的失敗。
歐平厲然看著,凜然一句,“靳太太,您知道您說了些什麼嗎?”
“來不及了,沒有時間了。”慕柒柒回話。
談判開始沒有多久,冕城又開始下起了暴雨,這樣的天氣持續下去,大壩不知什麼時候便會提前潰堤。
“談判的目的就是在爭取時間。”歐平決然,“容我和靳先生稟報一下,今天已晚,談判明天再繼續。”
一定不能讓靳知道這件事,慕柒柒知道靳絕對不會同意這麼做的,連忙對顧宸鈺厲聲吩咐說:“顧宸鈺,翻譯!把我剛剛說的話,一字不落的翻譯!”
“你敢!”歐平同樣質問著顧宸鈺。
“顧宸鈺,別忘了你是誰帶來的人!我是總理夫人,你必須聽我的!”慕柒柒提高了聲音,在外部一向還算克制有禮的,這時候竟然也拿出了本,發起了脾氣。
面對著兩人灼人的目,顧宸鈺兩難抉擇。
西冕方面像是看熱鬧一般,看著對桌陷爭執的局面,看著爭執到臉紅的歐平和慕柒柒,居中而坐的布查爾竟然出了一種嘲諷似的笑意。
這樣的局面他喜聞樂見,甚至也是他一手促就的,不是嗎?很顯然金陵方面已經出現了部分歧,西冕方面無論從氣勢上,還是結果上,已經勝了。
“翻譯!”慕柒柒再一次下令。
這一次顧宸鈺照辦了。
顧宸鈺翻譯的間隙,歐平為首的外訪團陷了一片沉默。
布查爾聽到翻譯完的容,雖然表面鎮定,心中也不免泛起波紋,也算懂了為什麼剛剛對面會驚起這麼大的波瀾,原來是這位總理夫人要以自己為人質,這簡直是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事。
古壩水庫是布查爾東南部最大的儲水水庫,擔負著這個國家三分之一的發電任務,一旦水壩潰堤,拋開會水淹南下的事實不說,對于本就貧乏的國度更是一個不小的考驗。
可是即便如此,讓金陵方面派軍駐這樣的事,他們不可能就這樣輕易答應,有前例在先,更何況離古壩水庫不遠,便是西冕一個重要的兵工庫,這樣的軍事要地,他們絕不可能要金陵方面輕易接近。
可是慕柒柒提出了這樣的條件,布查爾似乎出現了一陣猶豫。
見對方神微,慕柒柒知道,的話似乎已經起了作用,接著繼續說,“西冕方面應該也清楚,金陵方面提出的條件十分優厚,這樣的機會絕無僅有!布查爾將軍如果再猶豫下去,一旦大壩潰堤,造了更大的損失,不僅這些條件會付之一炬,西冕面臨的將會是更嚴峻的制裁,當然也不排除金陵方面會再一次發兵的可能。”
顧宸鈺聽罷,一字不落的翻譯了過去。
布查爾聽罷,沉默良久,終究點下了頭。
接下來的談判,順利了許多,一頁頁的條款上都落下了雙方的名字。
從談判桌上起,第一次,布查爾看向慕柒柒竟然主出了右手,“你是我見過的,最不怕死的孩兒。”
面對這位大將軍的恭維,慕柒柒笑笑,卻沒有握上他的手,“我說過,我是為蒼生而來。”
說罷,拎起手包轉走了。
后,留下尷尬的布查爾。
這位一向被萬民戴推崇的大將軍,被人如此慢待,還是在這樣的外場合,而且還是被一個初出茅廬的黃丫頭。
布查爾邊的侍衛已經拔出了槍支,金陵方面的保鏢也手到了腰間的槍支。
僵持之際,布查爾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侍衛收起槍支,破天荒的竟然沒有發怒,放他們走了。
離開將軍府,來到門口。
慕柒柒送歐平一行人離開。
歐平看向慕柒柒,心事重重,“靳太太,在金陵的時候,您就已經準備這麼做了是嗎?”
出發前,慕柒柒要隨同前往的決心是那般決然,明明不會西冕語,卻偏偏還要騙他,他就應該猜到,想要出訪的因由絕沒有那麼簡單。
慕柒柒點了點頭,笑了笑,“我說過的,我不在,你完不任務的,這回你可以回去差了。”
“差?我看是命吧!”歐平向遠方,嘆了一口氣,靳不會輕易原諒他,這已是事實。
可是他也知道,如果慕柒柒不這麼做,談判只會一直僵持下去,時間并不等人。
“最多一個月,到時歐親自負荊請罪,接靳太太回金陵。”歐平微微欠,以示恭敬。
誰都不知道一個月之后的結果怎麼樣,如果西冕方面刁難,也許就會一直以人質的份扣押在這里,這些都是未知數。
心有些沉重,慕柒柒抿,問了一句,“衛星電話在嗎?”
想給靳打一個電話,一旦歐平他們走了,再想聯系靳便是困難重重了。
很快,保鏢將衛星電話遞給了。
撥號。
電話接通了,接電話的不是靳,而是司徒琛,“您好,哪位?”
“靳呢?”慕柒柒問。
“太太?”聽出是慕柒柒的聲音,司徒琛驚訝極了,“太太您稍等,靳先生在開會,我馬上去他!”
他自然知道,靳有多期待這一通電話,僅僅回金陵的路上,他就不止一次的看到靳著手機,屏幕上是慕柒柒的照片,分明是來電呼的界面。
有的人,明明知道是一通本打不通的電話,卻還是癡癡地撥著,除了擔心,還能是什麼?
“算了,讓他忙吧!”慕柒柒說著,聲音有些哽咽,金陵已是凌晨,這時還開會,顯然是重要的會議。
或者說,不知道面對靳該說些什麼,他會罵吧?罵自作主張?兇起來的哥哥殘暴極了,有些害怕。
轉而,繼續說,“司徒,八爺呢?”
“回金陵后,八爺就被送回桃園了,說是等您回來一起去吃法國料理,晚飯都沒有好好吃,這時候應該已經睡下了。太太,您什麼時候回來?到時我轉達靳先生,他一定會去接您的。”
顯然,西冕方面的結果,目前還沒有傳到金陵去。
“快了!很快回去!幫我照顧好八爺!”說罷,慕柒柒掩面,忍著淚掛斷了電話。
電話那頭,聽著一片忙音的司徒琛,一陣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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