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自己出生就失蹤的真正原因，緋晚越發堅定了信念。

這世道，真的不變不行了。

上位者蠅營狗茍，視底下人如草芥。

就算是虞忠這樣自讀圣賢書、滿口為國為民、整日講究仁義道德的科舉出之人，依然會為了權力，為了，為了向上攀登，而不擇手段掩蓋真相、欺良民。

遑論本就沒有什麼道德可言，滿目都是權勢利益的老牌既得利益者呢？

譬如虞夫人和的娘家，位不高，卻是盤錯節、底蘊深厚的地頭蛇。干的都是搜刮民脂民膏、堵塞貧苦人上升路徑的腌臜事，卻還整日怨天尤人，覺得自己了莫大的委屈，遠不如虞忠等高、鎮國公府等權貴撈得多。

再譬如鎮國公府，歷代簪纓，家業廣大，平日里欺男霸的事沒干，鎮國公代天子巡視京畿，多麼嚴肅的事，他都能中途為了搶民搞出人命。事鬧騰了一番，也不過是皇帝用來平衡權力、遏制收攏他的籌碼。等鎮國公重新在朝堂站穩腳跟，這件事早就不了了之，害的平民一家淹沒在塵埃里，誰還會為之張目？

晏后素來對宮人賞罰分明，賞是真大方，罰也是真嚴厲。肆意打罵底下人的底氣和習慣，還不都是來源于鎮國公府。財大氣的揮霍，錢從哪里來？難道是晏家全族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掙來的嗎？

這些上層人，一針一線，一飲一食，莫不取之于民。

卻握著權柄，心安理得欺著食父母。

誰給他們的膽子？

皇帝！

朝廷！

自古以來君臣父子的制度！

宣揚三綱五常的圣賢書！

緋晚坐在梳妝臺前，對著清晰明亮的鏡子，將點染嫣紅，將眉描摹青翠。鬢發梳得整潔又嫵，衫穿得華貴又風流，收拾得統統，真正像個貴妃的樣子。

心中的不甘，眸中的鋒芒，盡數下。

對鏡練了一回輕顰淺笑。

起往辰乾殿去。

臨出門前，又用了一回香，讓淡雅氣味更加悠遠綿長。

“陛下，臣妾來遲了，只因早起有些頭暈，請陛下恕罪。”

書房里相見，緋晚首先告罪。

這讓皇帝很是擔心。

“晚晚現下覺如何，太醫了嗎？”

“臣妾的老病了，以前落下的病，等調理好便好了，用不著每次都太醫。春熙宮若是每日都有太醫到，又時時彌漫著藥氣，只會人覺著陛下的貴妃不合格，臣妾不想讓人笑話陛下。”

“朕看誰敢笑話！”

皇帝便吩咐宮人傳太醫，被緋晚攔住了。

“不是臣妾非要駁陛下的回，只是陛下尚未痊愈，臣妾倒跑到您這里傳太醫來了，實在于禮不合。臣妾還是先替您做事吧，若是稍后還不舒服，再回春熙宮傳太醫不遲。”

緋晚的乖巧懂事，為他考慮，讓皇帝十分用。

于是屏退了宮人，皇帝在榻上歇著，緋晚則是坐在書案前，批閱奏折。

不便坐龍椅，就挨著龍椅安置了一張錦凳，鋪了厚厚的錦絨墊子，低頭認真看折子。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早就料到了。

皇帝最近一直病懨懨的，不是很神，恢復了早朝之后，每天早起上朝更讓他到疲憊。

于是就暗中了緋晚來幫忙批折子。

第一次緋晚批的折子發回到閣，沒有人看出不妥，皇帝便放心大膽繼續用緋晚。

在他看來，這可比將政務給朝臣理，或者由文書監代批安全多了。

畢竟一個宮婢出的妃子，溫婉轉，視他為天，不可能跟他奪權，也不可能阻塞宮宮外的言路。

就算真有那一天，不安分了。

現放著一直瞧不順眼的陸年呢，反手就能彈劾，不得翻。

“昭卿，你認真的樣子，真。”

皇帝以手支頤，斜簽著子歪靠在迎枕上，隨口稱贊。

緋晚抬眼，靦腆一笑，和的眼波宛如早春池水，看著煞是可。

復又低頭執筆，皇帝卻有些心難耐了。

“晚晚，你多久沒侍寢了，想不想朕？”

“陛下非禮勿言啊。”

緋晚臉頓時紅，頭也不抬，只認真看奏折。這讓皇帝覺得是難掩，所以故意不敢看他。

他便起，欺上前來。

從背后環住緋晚，在耳邊說話。

呼吸的熱氣噴在緋晚皮上，男子氣息濃烈。不由暗悔來的時候香用多了，讓皇帝提前蠢蠢。

那是特制的配方，熬制花時加了料，會讓人。

只因氣味淡雅，因此難以被察覺。

緋晚提前服用了克制的藥，所以自己無事，但皇帝和同一室久了，冬日里屋子不會開窗氣，便中招。

但這是給皇帝和何霜影預備的。

何霜影稍后就會來，此時八正在路上，沒想到皇帝這時候就要手腳。

“陛下……”

眨眼間，男人溫熱的大手，已經上的腰肢。

企圖上下求索。

緋晚佯裝躲避，下一瞬，手中朱筆在奏折上畫了一個大大的斜杠，將整份奏折都毀了。

“哎呀！陛下您看看，這可怎麼辦……”

驚慌起，推開了皇帝，慌忙去拾掇那份奏折。

皇帝卻不以為意。

弄臟了就弄臟了，他正在病中，批折子時候力不支，不小心劃臟了折子，能有什麼問題。

“這是陸年陸大人的折子啊！”

緋晚下一句話，讓皇帝咯噔一下。

陸年的折子……

弄臟了怕是會被他聒噪？

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被他念叨卻是不舒服。

皇帝蠢蠢的心，擱淺了許。

這時候，殿外一陣嘈雜。

是何霜影那再讓人悉不過的委屈的哭泣聲。

還夾雜著惠妃的聲音。

很快，曹濱就進來奏報。

“陛下，惠妃娘娘來請安了，還……還帶了何氏。”

若是別人，皇帝還能讓回去。

但惠妃養傷之后一直很出門，這回突然來請安，皇帝怎好攆人。

于是便讓緋晚幫著整理冠，把龍椅旁的凳子拿走，自己坐到龍椅上，做出正在批閱奏折的樣子。

而緋晚，則在旁邊拿著硯條研墨。

宣見惠妃。

惠妃拎著何霜影的領就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