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宴之后，姬蒼帶著左右丞相和禮部尚書去勤政殿，跟南昭使臣坐下來繼續商議借兵之事。

沈凝和平遙長公主對此不興趣，打算出宮回府。

走出大殿之際，鎮國公住了沈凝。

“有空回家吃頓飯。”他有點拉不下臉面，想跟沈凝服，卻又想維持父親的威嚴，“不管怎麼說，你都是你母親懷胎十月的兒，緣關系斬不斷。”

沈凝角揚起諷刺的笑意：“你們讓我給秦硯書做妾的時候，可沒把我當是懷胎十月的兒，你那個好母親下令殺了我的時候，可沒把我當孫。”

“沈凝！”鎮國公臉一青，“世人對子清白要求苛刻，我們也無可奈何。你現在已經做了攝政王妃，秦硯書也被關進大牢，就不能讓一切都過去嗎？”

“不能。”沈凝眸冷寒，“實話告訴你，真正的沈凝已經死了！死在被人圍攻那天。不管你是為了鎮國公府的利益，還是真的意識到了自己作為父親的自私冷酷，后悔都晚了！”

丟下這句話，轉離去。

走到殿階下，看著跪得狼狽不堪的韓珣，淡道：“凌風，把這個人送到攝政王府。”

凌風表一頓：“是。”

沈凝和平遙長公主一道往宮門方向而去。

“皇嬸真的是昭華長公主的徒弟？”

“你覺得呢？”沈凝反問。

“我覺得不像。”平遙長公主淡淡一笑，“與其說你是徒弟，不如說你是昭華長公主本人。”

沈凝沉默著，今日在殿上本就不掩藏。

這種類似于借尸還魂的事沒多人可以接，也不會有人輕易相信。

但若有人懷疑，也不會否認。

因為本來就不是沈凝，所以沒辦法偽裝自己，強迫自己用沈凝的份跟沈家人來往。

對南昭的仇恨太刻骨，所以見到韓珣那一瞬間，不想掩飾。

兩年的仇恨和屈辱刻骨銘心，如今仇人送上門來，沒有繼續忍的道理。

“南昭提出的聯姻結盟，你是怎麼想的？”

“沒什麼想法。”沈凝聲音平靜沉肅，“與其幫他們打仗，不如我們自己打，誰打下來的疆土就是誰的。”

“霸氣。”平遙長公主點頭，“英雄所見略同。”

南昭本就是一群蠢貨。

如今他們自難保，想要停戰，直接派人跟西周求和才是上策，雖然西周可能也會獅子大開口，但面對一個強國，至還有回轉余地。

西周連年征戰，兵力國庫也有損耗，他們不可能一口氣攻到皇城，南昭求和，對兩國來說，或許都可以稍作休息。

然而他們轉而來雍國求助，還妄想借兵？

真不知他們怎麼想的。

他們怎麼就能確定雍國沒有野心？

即將抵達宮門口時，平遙長公主忽然停住腳步：“我想去刑部大牢一趟。”

沈凝轉頭看：“去見凌？”

“嗯。”平遙長公主揚冷笑，“有些事早晚要問個清楚。”

沈凝不置可否，獨自走出宮門。

凌風了幾個林軍，當他們把韓珣押到宮門外時，候在外面的南昭護衛們齊齊上前，滿懷敵意地看著凌風。

“都讓開。”沈凝坐在馬車上，掀開車簾，“這個人已經是本王妃的階下囚，誰要是敢一下，你們南昭所有人都會把命留在這里。”

說話間，林軍已經帶著人過來。

雙方對峙的陣仗張抑，仿佛一即發。

忽然一個人匆匆走出來，對著護衛們搖了搖頭，他們彼此對視一眼，慢慢退了回去。

韓珣眼底希的芒一點點破滅，被凌風推著往前走：“走快點。”

鐐銬拖在地上發出沉重的聲音，像是預示著韓珣此后的命運。

沈凝回到王府換了服，出來時吩咐：“把他帶到錦麟院。”

從宮里到宮外，韓珣已經被折騰得夠嗆，此時被押跪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不但渾傷痕累累，手腳亦被鐐銬磨得出了，疼痛鉆心。

沈凝就這麼看著他的狼狽，無數次在心里問自己，這個人到底優秀在哪里，曾讓那麼眼瞎地喜歡了十幾年？

因為在面前擅長偽裝，而如今連偽裝都不會了？

“攝政王妃。”韓珣緩緩抬頭，對著正屋方向喊道，“我有話跟你說。”

沈凝回神，過窗子冷冷看他：“想說什麼？”

“我——”

“侍琴。”沈凝解開腰間的鞭子遞給，“此人現在是攝政王府囚奴，沒有得到本王妃的允許就擅自開口，罰他一百鞭子。”

“是。”侍琴接過鞭子往外走去。

“一百鞭，韓珣，你好生著。”

韓珣聽到這句話，瞳孔驟，“你……你是昭華？不，不可能，你別給我裝神弄鬼！你到底是誰？”

侍琴一鞭子甩到他上，帶起一道痕。

韓珣疼得臉扭曲，死死地盯著雕窗后的沈凝：“你是昭華？你不是，已經死了，已經死了！”

昭華長公主從未收過什麼徒弟，邊最親近的四個人不是嫁了人，就是被皇上收進了后宮，不可能收一個他國之人為徒。

沈凝端著茶盞，冷眼看著疼得臉慘白的韓珣，聲音淡漠：“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有尊嚴有傲骨的人，今日才知，你其實跟螻蟻沒什麼區別。”

“你……啊！”韓珣翻倒在地上，不停地想躲避凌厲的鞭子，然而他重鐐加，又有重傷，子笨重得毫無靈活度。

侍琴是個練武之人，出手一點都不比沈凝輕，韓珣疼得死去活來，狼狽不堪。

待一百鞭打完，韓珣上衫破碎，整個人像是從水中撈出來一樣，連臉上都無可避免地留下幾道痕。

沈凝看著如死狗一樣趴在地上的韓珣：“把他拖到馬廄里去。”

“是。”

姬蒼回王府時，沈凝又扎進了藥房，聽說韓珣被扔在馬廄，他沒說什麼，徑自去了藥房。

跟上次一樣站在窗前抬手敲了敲，隨著窗子被打開，沈凝抬頭朝他過來。

姬蒼道：“你想領兵嗎？”

沈凝微愣，隨即沉：“你已決定跟西周一起分這杯羹？”

“既然南昭氣數已盡，沒道理讓西周獨吞這塊。”姬蒼淡道，“而且北谷山清水秀，城池富庶，土地沃，地勢易守難攻，適合我們養老。”

沈凝郁的緒被他這句話平，忍不住失笑：“你才多大年紀，就開始思索養老之事了？”

“人都有一老，誰也不例外。”姬蒼說著，“何況韓珣只是其中之一，你不想見見那位猜忌心重的南昭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