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殿中，惠妃將何氏甩開，自己上前行禮，叩首問安。

因為許久沒有見駕，行的是大禮，很是恭敬。

何氏嗚嗚咽咽跪在了一邊，努力離惠妃遠一些，離皇帝近一些，委屈著皇帝。

皇帝含笑讓惠妃起，關切的傷勢，聽見惠妃說傷勢大愈了，便叮囑不要掉以輕心，還是要好好養著，免得落下病云云。

然后，才看了看何霜影。

問惠妃：“這是怎麼回事，沖撞了你？”

惠妃道：“陛下，沒有沖撞臣妾，只是臣妾來這里的路上，看見在園子里訓斥宮人，嫌人家掃地揚了塵土在子上，罵人罵得十分難聽。臣妾就訓了幾句，竟然說臣妾欺負，要告訴陛下。那臣妾就直接將帶來，當著您的面欺負欺負，省得還得親自告狀。”

皇帝啞然失笑。

“惠妃啊，你這脾氣，真是讓人無可奈何。”

語氣間頗為寵溺。

何霜影一看況不對，連忙說：“陛下，妾不是有意責備宮人的，確實是他們看見妾走過，故意掃出很大的塵土，弄臟了您賜給妾的珍貴子，妾……”

“住口。”

皇帝沉聲打斷。

嚇得何霜影不敢再說，求助的眼神投向緋晚。

緋晚視若無睹，和惠妃互相見禮寒暄。

僅止于此。

當著皇帝，倒不必敘說姐妹分，私下里有的是時間。

惠妃撂開緋晚，對皇帝福：“陛下，臣妾今日來跟您請安，一來讓您瞧瞧臣妾痊愈，好您放心，二來，臣妾有個請求，請陛下答應。”

皇帝很溫和：“惠卿什麼請求，盡管說來。”

“臣妾在宮里養傷不知外間事，剛剛才聽聞，陛下要派武侯去西北軍中鎮守邊疆。臣妾斗膽直言，武侯謝惟舟雖然年英武，敢在萬千敵軍之中刺殺主帥，令人敬佩不已，可是畢竟年輕浮浪，荒唐事做過不。讓他在老將麾下磨煉幾年也許還行，現在就讓他統管軍隊，怕是不。孤膽刺客未必是合格的將軍，如今瞿國蠢蠢，北方邊疆是重中之重，還請陛下三思！”

皇帝一愣。

顯然沒想到，惠妃會說出這樣的話。

沉道：“惠卿所言有理，但是謝惟舟去邊陲，并非做三軍統帥，不過是在其中一城池當守將，也算是從下邊開始磨煉，你不必多慮。”

“陛下，現在的況，任何城池都可算作重鎮，不能掉以輕心。怕就怕萬一敵國調查各守將底細，專從他鎮守的城池突破，他未必抵擋得住啊。”

緋晚言：“陛下和惠姐姐商量軍事，臣妾不便旁聽，暫時告退。何妹妹，你也走。”

帶著何霜影往外去，皇帝沒攔著。

這種軍務大事，想來昭卿不懂也不興趣，倒不如下去休息。

于是緋晚便帶著何霜影去了偏殿。

屏退宮人，緋晚告訴何霜影：“你若想早日復位，就老老實實伺候陛下罷了，為何又招惹宮人？更不能沖撞惠妃。再如此，本宮就沒法繼續憐惜你了。”

何霜影被惠妃拎了一路，自大失面，未免急躁。

“貴妃娘娘若不憐惜，那我也沒辦法幫娘娘保守了！”

“本宮什麼？”

“你幫陛下批奏折，后妃干政，乃大罪！”

蠢。

緋晚越來越慶幸，自己最開始就留下了。

這麼蠢，很好拿。

“何妹妹，你現在就可以將事公開出去。你看，是你先死，還是本宮先死。”

緋晚揚聲人。

前的宮人進來，把何霜影拖出去了。

緋晚一個人在溫暖的偏殿里休息，何霜影在外頭吹冷風。

正殿里，惠妃為謝惟舟去邊疆，和皇帝起了爭執。

沒多久，正主謝惟舟到了。

他當初請旨去邊關，原本號稱十日就走。

結果到了第八日，家里出了事。

他老子在外頭養的外室，生了個私生子，如今年歲竟然比謝惟舟還大。外室病故，這私生子拿著娘親信，到謝家認祖歸宗來了。

謝惟舟的兩個庶出哥哥跟私生子手，被私生子給揍了。

謝家鬧翻了天，謝惟舟樂呵呵回去看熱鬧，一不小心，也被私生子給揍了。

他傷勢本就沒有好利索，新傷舊傷加一起，大夫叮囑他好好休養起碼三七二十一日再說，不然以后落下病，怕是影響壽命。

他上了個請罪折子，灰頭土臉在家養傷。

如今養好了，又來宮里頭跟皇帝辭行。

皇帝讓他先去看姨母晏后，敘敘舊，再來見駕。

他這是剛從鳴宮出來。

“你就是新封的武侯謝小侯爺？果然英武不凡，神采蓋世。”

吹冷風的何霜影聽見前宮人稱呼謝惟舟，明白了他的份，主上前搭話。

謝惟舟眉頭一凝，上下端詳何霜影：“不會說話就別說，什麼‘小侯爺’，你埋汰誰呢？我是年紀小、功勞小還是個子小？陛下冊封的侯爵，到你這兒給我降了一等，什麼意思啊。”

晏后早收到消息，惠妃把何霜影帶到辰乾殿，他剛從晏后邊走，哪能不知道。此時稍微一猜，就猜出眼前子穿戴不像宮又不像嬪妃，多半是那個何氏。

言辭上肯定不會客氣。

京城風俗，小侯爺一般用來稱呼侯爺的兒子，但謝惟舟已經自己當侯爵了，挑理挑得沒病。

何霜影連忙賠笑：“妾失言。妾仰慕侯爺功勛，早就想謝侯爺孤敵營，救了全城百姓……”

“等等！”謝惟舟立刻打斷，“救全城百姓的是陛下，我一個底下打仗的，哪值得你仰慕。你到底是誰，不仰慕陛下你仰慕我，什麼居心？”

旁邊前的宮人適時提醒：“謝侯爺，這位是以前的采何氏。”

謝惟舟眉頭當即一立，“叛賊何家那個余孽？”

他冷哼兩聲，指著何霜影鼻子道：“陛下之前冊封你，自然有道理。但你別來招惹我，免得我忍不住揍你。要不是你姑姑通敵，我可不至于差點死在敵軍里！”

何霜影撲通跪在地上。

“侯爺饒命！妾沒有惡意，妾只是……只是想來告訴侯爺，惠妃娘娘在里頭，阻攔陛下送你去西北鎮守呢，惠妃娘娘說你年輕，不合格！”

啊，緋晚在偏殿窗前聽著外頭靜。

忽然聽到何霜影這句。

嘆為觀止。

真應了那句話，聰明人千方百計，不如蠢人靈機一。

何霜影這挑撥離間，怎麼就做得如此恰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