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不敢走，坐下來也是食不下咽，完全沒有心思去分辨，眼前這一道道菜肴是不是公主府廚房做出來的。

但九公主讓他們吃，他們不敢不吃。

衛馳死之前，確實所有人都沒把放在眼里，今天來參加喬遷宴，完全是沖著看熱鬧來的。

“熱鬧”看到了，也嚇掉了他們半條命。

衛馳的死在眾人心里蒙上一層影，他們不知道，郁棠殺衛馳是為了震懾眾人，還是單純的就是為了發泄不滿。

他們更不知道，其他人會不會因為一句話或者一個作而送命，此時乖乖的安分地吃完這頓飯，才是明智之舉。

就算以后要遠離九公主，也要等安然離開公主府再說。

廳里一陣靜默。

蒼梧站在郁棠側，一雙漆黑幽深的眸子落在眉眼，不知想到了什麼，角輕輕抿起，眼底劃過一抹復雜澤。

而安世子此時已意識到，自己完完全全錯估了如今的郁棠。

不是沒有基沒有依靠的質子公主，本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煞神，想到那天在宮門外，進馬車之后，如果郁棠直接殺了他……他驀地打了個寒。

這完全有可能。

雖然他不知道郁棠那天為何沒有殺他，而是給他下毒，也不知道今天為何就那麼干脆地殺了衛馳，但至……至確實有這個膽量。

心狠手辣，完全不顧后果。

一個不顧后果的人非常可怕。

前院的人招待好了，郁棠轉前往后院。

蒼梧和安世子沉默地跟在后，兩人還是一路無話，但安世子臉上怨恨鷙的表沒了，是真正的沉默無聲，甚至明顯到后怕。

“九公主威武。”蒼梧不合時宜地開口，“那個衛馳的竟然如此不識好歹，敢當眾辱罵公主，真是不知死活！”

“他是國舅的兒子？一個靠著帶關系立足的家族，竟敢如此目無皇權，簡直讓人大開眼界。”

安世子轉頭瞥他一眼。

他想說衛國舅府是皇后的母族，就算靠著帶，那也是中宮皇后的帶，不是后宮隨隨便便一個嬪妃可比的。

皇后統后宮，太子是殷朝儲君，國舅府長子是林軍統領，都有實權的。

衛家在皇城中是數一數二的皇親，尋常無人敢惹，連皇子們都對國舅府敬讓三分。

九公主殺的是衛馳一個人，得罪的卻是皇后、太子和整個國舅府，而且如此心狠手辣，說殺人就殺人，一定會引起朝中大臣們的不滿，他們會不余力地彈劾九公主，請求皇上重重置九公主。

只要皇上一道旨意。

林軍就能把九公主抓起來，或是投大牢，或是直接死。

只是……

安世子隨即想到方才太子的態度。

明明一開始太子是憤怒的，對郁棠的憤恨和厭惡溢于言表，對郁棠殺了衛馳一事更是驚怒加，可郁棠一說出溫氏，太子就驟然不安起來，像是忌憚著什麼。

溫氏是什麼人？

郁棠是不是住了太子的把柄——一個足以治他于死地的把柄，所以才讓太子態度大轉，竟心甘愿為善后？

花園清幽，回廊曲折。

子說話的聲音傳耳朵里，拉回了安世子飄遠的思緒。

他抬頭看去。

前面涼亭上坐著四個子，其中之一是當朝福安公主郁姝，對面的子則是太傅孫傅姜月，另外兩個一個是刑部尚書之，一個是西平伯府千金。

今天來的客不多，除了郁姝四人，另外一座涼亭里也只有坐了兩個人，因為隔得遠，尚未看清是誰。

郁棠先往郁姝所在的亭子走去，遠遠就聽到郁姝冷嘲熱諷的聲音：“傅家清貴門庭，傅太傅德高重，怎麼教出了你這麼個膽小怯懦的孫？真是丟盡傅家臉面！”

因為傅觀書的緣故，郁姝對傅姜月從來沒有好臉，只要兩人面，免不了要奚落一番。

傅姜月為臣，大哥又是福安公主的駙馬，不敢跟郁姝頂撞，每每忍氣吞聲，卻還是無法換來一份安寧。

郁棠緩緩走近涼亭：“福安公主今天是來做客，還是來欺負我的貴客？”

郁姝轉頭看見郁棠，就如同看見不共戴天的仇人，臉當場冷了下來：“郁棠，你放肆！”

傅姜月和其他兩站起，恭敬地朝郁棠行禮：“見過九公主。”

“免禮。”郁棠說話間，一雙眼看著郁姝，聲音平靜，“你才放肆。”

郁姝氣得咬牙，新仇舊恨一腦兒涌上心頭，轉頭冷道：“來人！”

“我勸福安公主別沖。”郁姝從袖子里出一柄匕首，慢條斯理地開口，“就在一盞茶之前，我剛用這柄匕首殺了衛國舅府幺子衛馳，福安公主若是想下去跟他作伴，我愿意全你。”

郁姝下意識地后退一步，臉發白：“你說什麼？郁棠，你……你在開玩笑？”

其他兩亦是一驚。

徐嬤嬤連忙走過來，擋在郁姝面前，戒備地看著郁棠：“九公主，你別來。”

“沒開玩笑。”安世子淡淡開口，“九公主確實殺了衛馳。”

話音落下，涼亭里幾個子同時僵住。

郁姝僵地轉頭看，看向說話的安世子，隨即瞳眸一：“安世子怎麼在這里？”

安世子神郁：“我現在是九公主的男寵。”

郁姝一僵：“……”

耳朵出問題了吧？

到底是安世子瘋了，還是郁棠瘋了？

或者是這個世道瘋了？

榮寧長公主府的世子，公然宣稱他是九公主的男寵？

簡直荒謬絕倫！

郁姝臉難看，厲聲質問：“郁棠，你到底對安世子做了什麼？”

安世子眼底劃過一抹暗，冷笑著說道：“我喜歡九公主，這是我心甘愿，無人迫。”

郁姝抖著手，指著他：“你……你簡直自甘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