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棠的車廂里低氣彌漫。

蒼梧一玄袍服坐在郁棠對面，俊矜貴的臉上像是籠著一層寒霜，往日被收斂起來的威此時籠罩下來，幾乎讓人連呼吸都到困難。

郁棠起剛到東瀾那兩年，每次在這樣的威籠罩下，都會駭得說不出話來。

一個年時期就掌兵權的人，周冷酷殺伐的氣息比帝王更甚，不言不語，只一雙眼睛看著，就能讓人渾發寒。

沒有人能在這樣的人面前保持鎮定。

可如今的郁棠，只是面無表地看著他，眼神沒有半分閃躲。

當一個人連死都不怕了，這世上也就沒有什麼讓可畏懼的人了。

蒼梧聲音冷沉：“你想把傅觀書弄到公主府？”

郁棠眉頭微皺。

當著傅觀書的面說這些，一來是為了氣死郁姝，二來確實是想給傅觀書一點希，讓他有決心跟郁姝和離。

至于要不要弄進府。

傅觀書是太傅嫡孫，才華橫溢，以后用得著他，當然不會肆意用男寵之名辱他。

但是蒼梧這麼問了，郁姝卻是冷笑：“我的公主府已經有了兩個男寵，多他一個不多。”

話音落下，蒼梧眸心驟冷，長臂一，就把牢牢錮在懷里，一言不發堵住的。

這個吻霸道而強，像是懲罰，更像是一種偏執的占有，用特殊的方式宣布了自己的所有權。

郁棠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所以連掙扎都沒有，反正白費力氣，只是張咬住他的瓣，像是嗜的狼，直咬得嗅到腥味，才緩緩松口。

四目相對，冰冷鷙的氣息緩緩散去。

“郁棠。”蒼梧聲音還帶著幾分寒涼，“傅觀書對你有，你最好不要招惹他。”

郁棠了上沾著的跡，語氣帶著些許譏誚：“你前天還說會替我好好籌謀，拉攏傅家祖孫，今天就反悔了？”

蒼梧眸心微暗，目落在沾著跡的上。

這是他的。

蒼梧把攬在懷里，低下頭，一點點吻去上的跡：“反悔倒是不曾，只是不許你把不三不四的人弄進府，名分不是隨便許的。”

陳皓軒能進府，是因為本不可能喜歡他，讓他做男寵是為了懲罰他的賤和無恥，也是為了威脅榮寧長公主。

但傅觀書……

蒼梧承認傅觀書是個君子，同時也厭惡傅觀書的存在。

郁棠這個人，承過太多的不公和惡意，在異國也好，回到母國也罷，就連最親的人都沒有給過溫暖和依靠，他們給帶來的只有傷害。

風霜雨雪，刀槍劍戟。

放眼去，四面八方全是敵意。

這樣的環境容易將人死，但活下來的必將摒棄所有，為一個無堅不摧的人。

傅觀書是個例外。

郁棠被強制在上，懶得掙扎，于是就這麼躺著，闔上眼，角揚起一抹嘲弄：“你這是對自己沒信心？”

蒼梧沉默，信心？

郁棠這輩子只能是他的人，其他人休想沾染分毫。

他不需要任何人質疑他的手段。

但是這不意味著他喜歡看到敵出現。

尤其是傅觀書這種執著的喜歡了郁棠三年的男人，極有可能為變數。

他不允許。

“郁棠，你雖然不怕死，但既然有了計劃，必然是要做出什麼來的。”蒼梧低聲警告，“傅家一門還算正直，傅觀書對你的意難得，我相信你并不愿意毀了他。”

郁棠聽懂了他的意思。

傅家一門清貴，實權雖不大，但門庭顯赫，在殷朝是排得上號的清貴家族。

但蒼梧若想除掉這樣一個家族，易如反掌。

殺傅觀書，就像碾死螞蟻一樣簡單。

而且以他的脾，殺人只是家常便飯，他隨口一個命令，就能決定多人的生死。

他愿意費口舌警告，已然是在乎的表現——真是可笑的結論。

郁棠諷刺地笑了笑。

回到公主府，裴修竹正從大門里出來，大門外還停著裴家的馬車。

他剛從裴家過來，是因為郁棠要求他搬到公主府居住，裴修竹簡單收拾了幾裳和隨品，便帶著個小廝過來了。

進門卻聽管家說公主去衛家吊唁了。

那一瞬間，裴修竹的腦子都是懵的。

郁棠把人殺了，還敢去吊唁？

不怕衛家人把大卸八塊，祭奠衛馳在天之靈？

不過衛馳死了，他也應該去吊唁一下的。

于是裴修竹轉出來，打算去衛家走一趟，剛出了門，就見郁棠的馬車回來了。

他頓住腳步，看見郁棠從馬車上走出來，正要說話，卻發現馬車里還有另外一個人。

一個男人。

裴修竹臉驟變，盯著蒼梧那張矜貴俊的臉，瞳眸驟，表一瞬間變得沉。

他就像當場捉在床的綠帽丈夫，怒氣騰騰地上前質問：“郁棠，這個人是誰？他怎麼會在你的馬車上？”

蒼梧雙腳落地，抬眼看著眼前這個繡花枕頭，慢條斯理地斂了斂袍服，才轉頭朝郁棠說道：“如果我是九公主，三年前喜歡的人應該是傅觀書，絕不是這個中看不中用的草包窩囊廢。”

雖然他不喜歡傅觀書。

但郁棠容絕，殷朝第一人，皇城貴胄們爭相追逐慕是極正常的一件事，而十五六歲風華正茂那會兒，求娶之人一定不。

現如今只他知道的，就有裴修竹，傅觀書和陳皓軒三個。

這其中要論家世，陳皓軒和傅觀書不相上下。

若論學識，傅觀書和裴修竹旗鼓相當。

但若論品行，卻唯有一個傅觀書是世家熏陶出來的君子，品行尚可。

郁棠喜歡過裴修竹這種貨，足以證明眼睛有問題。

對蒼梧這句話，郁棠淡定回道：“你若是喜歡傅觀書，等他和離之后，問他是否有意愿跟你來一場斷袖之。”

丟下這句話，徑自拾階而上，本不理會裴修竹的質問：“若傅觀書不愿意，本公主可以替你尋來跟他差不多的男子——”

“九公主！”裴修竹臉上掛了霜，咬牙怒道，“我在跟你說話。”

蒼梧神一沉，眸心冷如寒潭。

瞥了一眼這只吵吵個不停的烏，他漫不經心地抬手：“拖下去，杖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