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的沈星微有一手非常漂亮的字,每一個字都寫得板板正正,充滿著好學生的氣息。也同樣有著很大的包容心,雖然在信中對賀西洲有很多指責,但通篇下來所表達的意思還是希賀西洲能夠與道歉,然后兩人重歸于好,建立起良好的關系。
賀西洲將字字句句研讀,看得認真,仿佛能看到年的沈星微在偌大的校園里悄悄跟在后面觀察了他許久,然后做下決定,坐在桌前經過斟酌之后很認真地寫下這樣一封信,再送到年的賀西洲的課桌里。
他讀到后面時,思緒有一瞬的恍惚。他本來覺得在一個月之前的生活里,從未出現過沈星微,但現在他開始質疑自己,又努力回想自己的高中時代,或者更加往前的歲月,想要從千萬縷的生命片段中找出那個名字是微笑的“微”的沈星微。
“我早就知道你已經忘記了。”沈星微在一旁做出了冷眼旁觀的樣子,看著他費解迷的神,輕哼一聲說:“但是你比較走運,遇上的是我這麼善良的人,所以現在仍然有時效。”
“什麼時效?”賀西洲迷茫地看著沈星微,突然手扣住了的手腕,“我們之前見過?什麼時候?你說要把東西還給我,是什麼東西?”
沈星微終于得償所愿,雖然這樣的神和疑問遲到了幾年,但依然填補了心中空了很多年的地方。
有些得意地輕揚下,努力著線沒有翹起來,眼底里集如星碎的笑意讓看起來像是尾翹上天,“你先道歉。”
賀西洲靜靜地看著,忽然湊過去在側臉親了一下。
沈星微驚得睜大眼睛,嚯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板著臉瞪著他,剛要開口對他進行嚴厲的批評,就聽他說:“對不起。”
賀西洲仍舊握著的手腕,順著往下,牽住了的手,手指纏。他仰著臉盯著沈星微,神看起來很認真,又重復了一遍,聲音輕緩,“對不起,我不記得那些事了,能不能再跟我說說?”
賀西洲生了一雙很漂亮的眼睛,笑起來時顯得多,不笑時又充滿專注,沈星微在與這雙眼睛對視時,總能在不經意間陷進去,很輕易地對他產生信任、依賴。
不管是很多年前的小時候,還是現在。
沈星微已然忘記找他突然親自己的麻煩,在他的認真地注視下緩緩開口,“十歲的時候我們曾見過,就在你爸媽住的別墅區。”
“那天我跟弟弟妹妹吵架,他們要趕我走,我就從家里跑出來,想要離開,但是被圍欄擋住出不去。”說著,用另一只手比畫了一下,“那里的別墅不是用高高的鐵圍欄阻隔嘛,當時你就站在圍欄的另一邊跟我講話,還把一個東西給了我,讓我暫時幫你拿著,等會兒再回來找我要回,但是那天我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你。”
“是什麼東西?”賀西洲問。
沈星微掙開了他的手,回到自己房間里,從背包的夾層里取出一個小盒子,來到賀西洲的面前打開。盒子里的東西用黑絨布包裹著,看得出的確是被保護得很好,沈星微拿出它的作充滿小心翼翼,將絨布慢慢打開,儼然是一枚滿綠的翡翠針。
賀西洲一眼就看出這個針的雕工極其厲害,整雕了祥云的形狀,每一都理得恰到好,栩栩如生。更價值的是這塊玉的本,十分純正的玻璃種帝王綠,油潤的濃得像是隨時都要滴落下來一般,在頭頂燈的照耀下,折出溫潤而純凈的芒。
翡翠針落在沈星微的掌中,即便過了那麼多年,仍舊靜靜地彰顯著其高貴而神的氣質。
賀西洲抬手將它拿起來,手一片溫涼,千上萬的記憶在腦中翻滾,他終于在某一個早就被忘,塵封的角落里翻找出來已經泛黃的記憶畫面,將其重組。
十歲那年,確切地說是十一歲生日那天,他被接到父母所暫住的房子里慶生。那時母親剛從外國的拍賣會上與外國人競搶得來一件心頭寶貝,一塊讓花費了一個億的翡翠針。賀西洲盯著看了許久,表現出了很喜歡的樣子,佯裝乖巧向母親討要,說自己也想戴一會兒。
本來對兒子就抱有歉疚心的母親欣然同意,將翡翠針別在了賀西洲的服上,下場可想而知。直到幾天后,賀西洲在母親給他打電話詢問針時,他才對母親說那枚針被他不慎失,不知道落在了什麼地方。
賀西洲終于想起來,那一場他刻意為之的報復,年的沈星微竟然也參與其中,飾演小小一角。
他震驚得收回手,捂住了,又低下頭往臉上了一把,企圖讓自己鎮定清醒,“所以……這枚針一直在你那里?你高中的時候跟著我,給我寫信,都是為了要把針還給我?”
他完全沒想到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就與沈星微有過這樣的相遇。隨著記憶被拉回十一歲那年,他也漸漸在腦中勾勒出那個蹲在鐵欄邊上,哭得快要昏過去的小孩,模糊的記憶讓他忘記了當初對年的沈星微說了什麼,只記得自己那時是在尋找怎麼把針扔到一個蔽的地方,可能巧遇見了沈星微,然后就順手給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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