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四歲的時候發了一場高燒，宮中醫也沒有辦法醫治，本來活下去的希渺茫，但當時藥王谷谷主正好在盛京城義診，許是緣分所致，他竟主來國公府接了父親的賞賜，將我的病給治好了。”

“不過他說盛京的氣溫風水不太適合我養病，需要把我帶去藥王谷才行，那個時候我還小，父親他們自然不同意，結果他說要是我不去藥王谷休養著，往后子會更虛弱，參湯不離口，熬不過寒冬臘月。”

“母親當時就怕的不行，想著一同前去，可最后也只被允許在藥王谷待七日。”

云婧棠將與藥王谷的緣分緩緩告之，又回眸瞧了一眼君硯璟的臉，看他眉宇擰一團，晦暗的狹眸深不見底。

“那你在藥王谷待了多久？”

“半年。”

“我也是從那個時候跟著神醫，也就是慕容策口中經常念叨的老頭子學醫，其實最先都是被他的，他說我要是自己什麼都不懂，命就完全掌握在他人手里了。”

云婧棠放開手，頭輕輕靠在君硯璟膛，戴著的面紗也被解開，隨手放下，任它飄去伏案一角。

“棠兒，所以當初秋獵宴會是你幫我制住了千香毒？因為淋著雨闖進山林，你還生病了。”君硯璟的緒是復雜的，他如今想通這些事，有驚喜，原來棠兒那麼早就開始關心他了，也有心疼，他的棠兒一定吃了很多苦頭。

從小不好就算了，還要日學習醫，照顧調理自己的，而且這件事幾乎要瞞著國公府以外的所有人。

棠兒是云縝的肋，而的病也是的肋。

幸好，他現在能有足夠的實力保護好，而不是像當初無權無勢，命隨時都掌握在別人手中。

“還好你沒有染上瘟疫，不然可就遭殃了，不過即使是那樣，我還是會陪在你邊的。”云婧棠坐在他懷中嘀咕，平平淡淡的語氣卻最能讓君硯璟的心容。

他究竟是修了什麼福氣能娶到棠兒？

當初他真的該死，敢對棠兒那般冷漠，冒著雨進山林只為了幫他，可生病的時候，卻那樣毒。

“對不起，當時是我不好。”

“哼！”云婧棠心安理得地接這份道歉，高傲地抬起下頜，活像只高傲的貓兒。

瞧見伏案上擺放了許多醫書與折子，還有北尋城地圖，城郊的地圖……

“生病了還不好好休息，君硯璟，我真的要生氣了。”

“北尋城的況嚴峻這樣，哪兒敢松懈？本來還覺得累，但現在有你陪著我，便沒什麼覺了，反而力十足。”君硯璟環著云婧棠腰，下頜輕輕搭在肩頸，聞到上的香氣，神逐漸松緩。

云婧棠沒有，任由君硯璟靠在肩邊，與他說話時都能明顯察覺到他的疲憊，好在京城無事，否則他依然會放不下心。

有些時候就是這樣，顧全大局，擔憂百姓之人承的力最大。

——

云婧棠陪著君硯璟休息了一會兒，沐辭城之后牢記神醫的囑托，先行查看病患，以百姓為先，所以當云婧棠闖進書房不再出來時，他便先與城中攬金閣的醫師洽談，了解瘟疫大概。

黃昏，慕容策從趙家村回來，找尋到了關鍵消息。

瘟疫可能是百姓誤食山中有毒藥和蝙蝠產生的。

“北尋城的土地雖然算不上富饒，但依然每年都能率先繳稅，百姓生活安寧，豈能會落到吃蝙蝠這種明知不能食的？”其中一位大臣發出的疑也是難解點。

蝙蝠上所帶病毒眾多，而且生活在森冷暗之地，為何會專門去逮捕這些東西？

“寧王殿下，這您可就得好好問問張縣令了。”隸屬北尋城的員此刻恍如重石落地，私下遞眼神，終于，其中一個常年被縣令制的員站了出來，語重心長。

君硯璟一陣憤懣，聲音不怒而威：“當時為何不報？”

“朝廷每年派出巡檢司視察，你們就是這樣瞞的？”

云婧棠坐在伏案旁側，注意力集中在慕容策上來信折上，北尋城的百姓被高于朝廷幾倍的賦稅折磨了三年之久，何等艱辛！

攬金閣宣揚著探遍天下聞，卻連這種事都沒有察覺到，北尋城的員相護欺百姓，擅自提高賦稅，徇私枉法，都該死。

“秦昳，你去審。”

“是。”

君硯璟握拳頭，按照他往日的脾氣，現在就已經拎著劍將這些貪污吏給殺了，可現在北尋城因為瘟疫本就人心惶惶，不能再往其中添火了。

“來人，將北尋城涉事員全部押大牢，擇日問審。”

“殿下饒命啊，臣現在就可以將一切事如實告知。”聽到君硯璟的厲聲吩咐，參與其中的一眾員徹底慌了，可又能如何呢？

因為他們的刻意瞞，事已經到了現在這個糟糕的地步，無法挽回，即使戴罪立功也無用。

云婧棠手過去牽著君硯璟手腕，到他腕間青筋暴起，指腹輕著。

如今房間就只剩下慕容策，沐辭坐在兩側。

君硯璟這兩日早就看出沐辭對棠兒有些不一樣，不過他可不會在意，畢竟棠兒現在可是承認了他。

“我與慕容策已經研究出了愈療湯藥，但是還面臨著一個問題，朝廷分撥下來的銀錢不夠購買那些草藥。”沐辭素來不畏權貴，即使站在他面前的是皇子，他依然沒有收回骨子里帶著的傲然之氣。

“錢不是問題。”這件事君硯璟早就料到了。

這不又掀起云婧棠心中的疑，君硯璟為什麼會這麼有錢？

“師父說，這次的瘟疫解決了之后，慕容策，你得跟我回藥王谷一趟，還有你。”沐辭又繼續道，目本來是在云婧棠上，頓了頓，又轉到君硯璟臉上。

“我？”云婧棠沒理解他說的是誰，指了指自己問。

沐辭總有種家里白菜沒長腦子的覺，恨鐵不鋼，更厭惡是君硯璟讓他的小師妹變蠢了。

明明多聰明睿智的小姑娘。

“你們兩個。”

“你想去嗎？”云婧棠抱著君硯璟手臂輕晃。

“想。”

有關棠兒的一切，他都想要去了解。

——

后面的幾日，君硯璟在藥的調理下風寒已經好了，又有云婧棠陪在邊，理起事務決策來更加得心應手。

云婧棠不顧君硯璟的阻撓執意要與沐辭和慕容策去城南，跑來第一次，逐漸就有第二次和無數次，幾乎都是在他不知的況，秦昳與褚行其實一直都曉得，只是每次稟告之后，貌似也不太管用。

殿下本就管不住王妃。

夜里，云婧棠沐浴更之后瞧君硯璟還在看一封信，坐在伏案邊，眸有些凝重。

“怎麼了？”緩步過去，清亮的眸落在泛黃紙張，手被他牽著坐進他懷中一起看。

“君晟澤趁著我不在京中，與曾經中立的大臣結，擴展自己的勢力。”

這件事本就在兩人的預料之中，只是后文，君晟澤竟然暗中命人在盛京傳播謠言，說北尋城的況每況愈下，水深火熱……

變相在談君硯璟治理不力罷了，這些謠言如今已經傳遍盛京，甚至有不臣子也在搖。

“封城這件事做的并沒有錯，由他們去說吧。”云婧棠蠻不在意，盛京能傳出這種謠言無非就是因為北尋城被嚴令封城，外界并不知道如今的真實況，也本沒有人敢為了打探消息冒險進來。

君硯璟隨手將信紙放在一邊，抱著云婧棠：“棠兒，要不你先回京城吧，岳父他們應該萬分擔心你的況。”

“不回去。”云婧棠果斷拒絕：“我已經寫信傳回京城了，父親他們會安心的。”

“你覺得他若是知曉你日日都往病患集中的城南跑，他會安心？恐怕得直接沖來北尋城將你逮回去。”君硯璟把玩著順青，及腰的長發被養護的極好，細膩，他不釋手，鼻尖在發間蹭了蹭。

云婧棠撇，一臉不服氣：“難道你要告狀？”

“哪兒敢？”君硯璟現在曉得他家王妃真是一點兒都不好惹。

“哼，知道就好，還有，我又不是跑去玩的，前兩日他們喝了湯藥，今日去看癥狀減輕了不，看來是有用的。”云婧棠將他指間纏著的發拉回來，沒發現君硯璟在一直打量著。

他心中愧疚，手臂環在云婧棠腰間，將人抱起來往床上去。

“時辰不早了，好好休息才是。”

小的人兒躺在他懷中，安安靜靜，從前本不曾見過棠兒這般模樣，在盛京時，從頭到腳都是致的，袖上的一針一線，佩戴的每一個首飾……可這些日子，著打扮素雅又清淡，邊還沒有侍隨時隨地照顧。

棠兒與世間所有子都不同，永遠都是最好的。

……

半月后。

第一批飲用湯藥的病患如今癥狀幾乎消除，經幾番診脈，幾近痊愈。

君硯璟又開始著重理員貪污一事，這才是瘟疫的真正源頭，若非員欺百姓，讓百姓置于水深火熱中，怎麼會有今日之瘟疫？

待瘟疫況有大幅度轉好之后，云婧棠暗中吩咐攬金閣所有醫師接二連三撤離，以防份暴，可當最后一位醫師離開時，上的令牌無意暴，被秦昳當場攔住。

“殿下，他是攬金閣的人！”秦昳將人帶到了書房，周圍沒有他人在場。

徐生站在書房，并無半縷妒恨又或是恐懼神，不急不躁，委委拱手作揖道：“我在北尋城的份只是一名醫師，僅此而已。”

云婧棠坐在伏案邊研墨，心中有過片刻慌，瞧君硯璟的臉沒有變化之后，又逐漸放松。

徐生是攬金閣所有醫師之中資歷極深的，他斷不可落無影堂手中，若君硯璟為難他，勢必會盡全力阻攔。

徐生說完之后，直腰站在下邊，先是看了看云婧棠，隨后盯著君硯璟，聽候理。

“本王知曉攬金閣立的善堂之中有醫師近百人，遍布東靈，甚至在他國也有分布，不參與任何斗爭之中，所以本王不會為難你。”

“寧王殿下仁厚。”

“但有一事需要你如實道來。”君硯璟頓筆，抬起頭，語氣一貫淡漠疏離：“你出現在此地，是否到上層的指派？”

徐生并未立刻答復，猶豫了幾息，意思已經很明顯：“并未，醫者以行醫濟世為己任，北尋城有難，即使閣主不說，我也會主前來。”

“難道不會責罰你？”在君硯璟眼中，攬金閣高層向來逐利，無利之事從來不做。

“殿下這是對我們閣主有偏見？”徐生有些不解。

云婧棠暗罵：哪里是偏見？就是純粹的惡意滿滿。

“呵，偏見？難道不就是那樣？”

“你為醫師，有仁慈之心，可否考慮過離攬金閣，本王不強求你來無影堂，不過，做寧王府的幕僚綽綽有余。”君硯璟說出了云婧棠意料之外的話。

“攬金閣那麼缺錢，給你的條件定是比不上本王，能給你的，本王能給雙倍。”

狗男人！

云婧棠暗自手指，墨條在硯臺，手肘故意倒了旁邊的茶水，水流下來將君硯璟的衫弄。

“別，會燙傷的。”君硯璟立刻回神，見云婧棠的手正要去茶杯，趕忙攥手腕阻止，并未顧及自己被打的衫。

“你才寫的信紙都被打了，墨還沒干，得重新寫了。”云婧棠癟，有些“自責愧疚”。

“沒事，重寫就重寫。”君硯璟本就沒在意這些，看在自責，趕忙哄著：“不要的。”

徐生見這一幕，可謂是目瞪口呆，他看清了閣主的作，分明就是故意為之，寧王竟然沒看出來？

不僅沒看出來就算了，還這般寵著，果然使人麻木。

“你先忙吧，我去拿巾過來，你外衫都了。”

“不用，就在這里陪著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