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這人還一臉地跟說:“吃醋都是小孩行徑,我已是雙十年華,再不會那般稚。”
結果過去還沒幾天呢,張卿就別開臉去不看,矜傲地道:“來什麼?我覺得我態度還行~”
“哈哈哈。”前俯后仰。
“陳大人笑起來也是變化不小,以往都還捂,現在直接沖我臉上噴沫子。”他沒好氣地道,“真是歲月如白駒過隙。”
“張大人,息怒啊。”邊笑邊道,“別學了,你看這幾句里頭有一個字是我沖他說的嗎。”
“當然沒有。”他瞇眼,“有的話他席吃一半就得被寧肅扔出去。”
陳寶香樂壞了。
覺得張知序這副小孩兒模樣真的好有意思,與在朝堂上明言直諫的尚書大人分明是兩個人嘛。
了他腰間的小老虎,笑著解釋:“我真不是注意他,當時只是在觀察程槐立,怕他憋什麼壞。”
“當然不是憋著好來的。”他撇,“早在你來之前就讓裴如珩來我跟前一頓挑撥。”
一愣:“挑撥什麼?”
“還能挑撥什麼,左右不過說你待我不是真心——我沒信,但你也得安我。”
聽聽,這跟撒有什麼區別。
陳寶香滿眼笑意,看他坐那兒嘟嘟囔囔,大有要教怎麼哄他的意思。
這還用教?
徑直手撈住人的后腦勺,將人掰過來就吻上去。
張知序子一僵。
目之所及,陳寶香側頭與他齒相接,眼睛閉著,眼皮薄薄的,能看見里頭不安分的靜。
溫的與香氣一起包裹上來,拽著他胡攪蠻纏。
張知序很想說沒誠意,都沒點新鮮手段,自己能總是吃這套嗎。
——能。
秋月高懸,月很亮。
等兩人松開的時候,陳寶香歪著腦袋問他:“還行嗎?”
張知序抵著,整張臉都紅了。
“很好。”他悶聲答,終于饒過了還行。
陳寶香笑得更大聲了。
兩人回去接著玩樂的時候,臉上還有紅痕未消。
尹逢時忍不住打趣:“陳大人什麼時候給卿個名分啊。”
張知序一腳就踩在了尹逢時的腳背上。
“嘶,你……”
“你去找找銀月。”張知序對陳寶香道,“在房間里待著也無聊。”
“好。”陳寶香笑著朝他的一眾朋友揮手,然后就朝廂房的方向走。
尹逢時看著的背影嘟囔:“還真是回回都不接話,卿你也忍得下去?”
張知序轉頭看他,頗為嚴肅地道:“以后不要再提這個。”
“為什麼?是你見不得人還是不見不得人吶?”尹逢時很不理解,“你倆都這樣了,不親還等什麼?”
“每個人對婚事的看法并不相同。”他皺眉道,“你覺得婚是好事那你就婚,不覺得是好事,那你管做什麼。”
尹逢時:“……”這是什麼新奇的說法。
“不覺得是好事,你難道就一輩子不婚?”
“多一道契約書而已,與現在又有什麼分別。”
“分別大了去了,婚這麼大的事,你……”
“什麼大事,普通的紅禮盒罷了。只要寶好,外頭的禮盒就不重要。”
“什麼禮盒!婚事怎麼能是禮盒,婚事該是寶!”
“自己才是寶。”張知序不悅地看著自己的朋友,“別本末倒置。”
尹逢時:“……”
小時候還能好好玩耍,長大了怎麼突然就說不到一塊去了呢。
張知序其實一開始也想不通,陳寶香看起來很喜歡他,為何不愿意跟他婚呢。
但后來他就想明白了,每個人經歷不同,姻緣二字,尹逢時也許看見的是紅袖添香舉案齊眉,但陳寶香看見的只有熬不過去的冬天和滿床的。
不會想婚,旁人很難理解,他得理解。
擺擺手,張知序問:“謝蘭亭呢?方才還在。”
“他就更別提了。”尹逢時唏噓,“最近邊多了個人,是酒也不出來喝,曲也不出來聽了,我昨兒說想看看那人長什麼模樣,好家伙,他直接將我趕出來了。”
還有這種事?
張知序挑眉:“從良了?”
“誰知道呢,我總覺得那子不是什麼好人,把他迷得五迷三道的,連大理寺都帶進。”
謝蘭亭這人一向不著調,干出什麼事都是理之中。
“好歹還來觀了禮,就且饒過他。”他不甚在意地擺手,將尹逢時往外推,“你去替我應付外面那桌。”
今日來的人太多,趁機四攀談的人也太多,張知序是疲于招待了,得空就躲去廂房聽陳寶香和銀月聊天。
等更深燈起,賓客散盡,張元初看著送出門來的張知序,還是拉不下臉來說什麼和緩的話,只照舊教訓:“你如今也有了自己的邸,也該行事更穩重,更識大些。”
張知序微微皺眉,還沒應聲,就見陳寶香從旁邊出來,笑地道:“前頭路黑,我送張大人和宮夫人一程吧。”
張元初一愣,想說這不合規矩。
結果陳寶香一點反抗的機會也沒給他們,強行扶著二位,還并著一些張家的長輩,兀自都往外送。
那幾個叔伯還想再啰嗦幾句都回不了頭。
尹逢時打著酒嗝將手搭上張知序的肩:“你家這陳大人,護起短來也真是厲害,怨不得你死心塌地的。”
張知序嫌棄地拂開他的手:“羨慕?”
“……你這些話到底打哪兒學的,從前可從來不這麼說。”了胳膊,尹逢時撇,“早晚把你和謝蘭亭都抓起來,好好洗洗這糖漿腦子。”
張知序負手而立,笑得開懷。
陳寶香才不會讓他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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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冬至,上京里的鹽價居高不下,饒是已經當了侯尊的陳寶香,看著集市上的價牌也直皺眉。
“這鹽金子做的?兩百錢只這麼點?”
手下人來解釋:“鹽井那邊塌了禍,難以供給,價格自然水漲船高。”
“那這米面糧油呢,怎麼也翻了番?”
“回大人,今年收不太好,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陳寶香直撓頭。
陛下自登基起就在與領邦進行貿易,鹽和米糧一直在大量涌大盛,連戶部都說百姓的日子越過越好了,結果怎麼的,連的俸祿都沒法承擔這麼大的開銷?
想了想,了服,裹了破棉就往悉的乞丐巷里走。
李秉圣是個說到做到的帝王,登基幾個月,上京里的書院多了二十幾,也有三十余人職三省,更大修廣廈坊,讓一直在地渠里生活的人都得了地方落腳。
但很多事都不是短時間能完全改過來的,比如私權的傾軋,比如盛律的大修。
于是對于最底層的百姓來說,他們日子依舊沒有什麼大變化,只不過皇位上坐著的人換了一個而已,該吃不飽還是吃不飽,該沒活兒干還是沒活兒干。
陳寶香頂著四周連綿不斷的抱怨聲,用泥灰抹了臉就坐進乞丐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