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又熄滅。
用飯也不是單純的用飯,他們會將食扔在地上,讓人像野去爭搶,同時還有鞭子會落下,因在黑暗里看不清,誰也不知鞭子會落在誰頭上。
黑暗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未知的危險。
只能聞到冷冷的氣味,和著,像鐵銹的味道,即便是吃了食也讓人想吐出來。
姬玉落覺得胃里一陣痙攣,睜眼時天已經暗了,及頭頂夜明珠的微,才徹底從夢中清醒過來。
紅霜聽見聲響,進來點了燈。
姬玉落問:“霍顯來過嗎?”
紅霜搖頭:“沒,小姐找他?”
姬玉落“嗯”了聲,喝著水。
紅霜有些擔心,面猶豫,想問問昨日之事,姬玉落顯然看破,只說:“放心,我有分寸。”
姬玉落還不想走,和霍顯之間顯然還有商量的余地,方才在道里離間趙庸和他,但不必刻意離間,他二人之間也早有齟齬。
正如所言,親父子尚不能做到完全信任,何況他們。
姬玉落在屋里踱步一圈,向劉嬤嬤打聽了霍顯的去,便去了書房,南月照舊將攔在門外。
但南月的口吻卻與從前大為不同,他皮笑不笑地說:“夫人先回吧,主子忙呢,盛姨娘在里頭,屬下也不敢打攪。”
姬玉落沒去深究他這怪氣的口吻,蹙眉道:“什麼時候忙完,你同他說一聲,我有事和他說。”
目送姬玉落離開,縱然南月對催雪樓有諸多偏見,可兀自堵了會兒心,還是推門進去,道:“主子,夫人方才來過。”
里面說話的聲音停了停,霍顯道:“知道了。”
盛蘭心聞言,看了眼桌上那枚青玉銀戒,繼續說:“近來京中關于懷瑾太子的傳聞愈演愈烈,都說若他在世,才是最該坐那皇位之人,若依你所言,此事背后是催雪樓,會與樓將軍有關?可他若真在世,為何不——”
話到這里,盛蘭心戛然而止。
常言說道不同不相為謀,霍顯在的這條“道”,樓將軍那樣明辨是非之人怎能認同,只怕要大失所。
“可他想要做什麼呢?”盛蘭心的聲音飄得很輕:“東宮畢竟已經沒了。”
霍顯不言,他和盛蘭心似雙雙陷沉默。
盛蘭心經常會在這樣的沉默里浮出迷茫和無措,不知自己在做什麼,也不知前路在哪里,像是飄在海上,總有些惘然,可本就什麼都沒有了,也沒什麼可以再失去了,霍顯卻與不同,他原本至還有家的。
也不敢問他后不后悔,畢竟當初是先帝一手將他強行推向這條路,也沒給他抉擇和后悔的機會,如今再問,只徒增煩惱。
思及此,盛蘭心轉移話題,將話引到了趙庸和鎮國公府上,一直到燭火過半,才起離開。
院子里的竹竿上曬著一件裳,被風吹得飄揚,正是白日里弄臟的那件。
霍顯進屋時,姬玉落已然沐浴過,上換了件淺紫的裳,正坐在妝奩前把玩著玉簪,那簪子在指尖旋轉一道影子,在聽到聲響時倏然一頓,“啪嗒”落在桌上。
姬玉落走上前來,霍顯知道要說什麼,先一步道:“我先沐浴”
姬玉落皺眉,顯然是覺得幾句話的功夫,沐浴的事可以往后排排。
但霍顯深知這不是幾句話的功夫,他往后掃了眼桌椅床榻,只想這些件怕是要懸了。
他道:“你吐了我一,還不能讓我先洗干凈了?”
“……”
行吧。
姬玉落讓開。
第45章
霍顯進湢室前,遞了個件給姬玉落,姬玉落低頭一看,竟是初闖霍府時,被他奪去的那支霜花簪,在蕭府那夜他說過,待看過道后便把簪子和戒指一并還給。
可眼下卻只給了簪子,沒等細問,他就進了湢室,而待他出來時,姬玉落一心惦記著別的,也沒急著要。
他發還著,一水汽氤氳,指了指木凳,示意姬玉落一并坐下,說:“南月說你找過我,要說什麼?”
姬玉落便坐下,“你今日也看到了,趙庸和鎮國公府有私,卻要瞞著你行事,可見他對你也并非完全信任,甚至防備,而你也不是那麼真心實意待他。”
霍顯用帨巾絞著發尾,笑了一下,示意繼續說。
姬玉落看他手里的作,忍不住頓了頓,發現霍顯真的很討厭旁人近,沐浴不要人伺候,連絞頭發這事都不要丫鬟搭把手。
大抵是作孽太多,疑心太重。
姬玉落收回視線,繼續道:“自錦衛創立以來便是皇帝爪牙,與東廠并非上下級的關系,歷經數任皇帝,二者無非是東風倒西風,西風再倒東風,慣沒有誰應該被誰一直欺在腳下的道理,顯禎帝重用宦,于是宦得勢,可今上倚重霍大人,如今不正是霍大人翻的機會?倘若趙庸死了,東廠群龍無首,錦衛更是暢通無阻,百利無害,你幫我,也是在幫你自己。”
說罷擱盞,將杯盞環在手心里取暖。
霍顯丟下帨巾,傾去關了窗,似是認真考慮了會兒,“我怎麼信你,萬一你干完壞事跑了,把屎盆子扣我頭上來個一石二鳥,我也說不清。”
姬玉落道:“我可以向你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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