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宿白“嗯”了聲,說:“去給國子監的學生講學,今天第一日。”
國子監的學子年,都曾聽過懷瑾太子的名聲,心中無不暗自傾慕,謝宿白深得其父真傳,學識淵博不是假的,隨便講講,收效甚顯。
甚至還帶回了幾篇要他過目的文章。
姬玉落點了點頭,謝宿白已經開始在人前臉了,這是遲早的事。
道:“主上找我來,有什麼吩咐?”
謝宿白握盞抿了口茶,傲枝就將一塊令牌遞了過來,這是催雪樓的行軍令。
催雪樓常年養著一支軍隊,說是軍隊,其實最初只是一支收編山匪的護衛隊,而后才慢慢招兵買馬,如今有了近兩萬人馬的規模。
這支兵平日里沒有什麼用,全然是吃白食的,姬玉落兩年前盤算賬冊時,甚至想將他們就地解散,被謝宿白給攔了。
那時不知緣由,如今卻明白,謝宿白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謝宿白道:“汝寧府出事了,不久后京中就會收到蕭騁造反的消息,我要你領兵繞路南下,去收拾叛軍留下的爛攤子,錢和兵都留給你。”
他頓了下,說:“翌日出發,記住,不要追得太,不要正面撞上。”
姬玉落反應過來,他是要繞到蕭騁屁后面,民心,追打叛軍。
做的是催雪樓一向擅長之事,造勢!
從前是給催雪樓造勢,如今不同了,如今催雪樓的旗號上,是長孫連鈺的名字。
可這行軍令,還有另外一層意思。
從前姬玉落只掌管一方分舵,加上謝宿白庇護,常常不能服眾,這軍中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尤其是幾個山匪頭子和江湖能人,那些人,只服謝宿白。
謝宿白將行軍令到手上,也有提早接的意思。
倘若姬玉落此時多猶豫一息,謝宿白都不會把這令牌到手里。
姬玉落心知肚明,這是場歷練,幾乎不敢猶豫,扣下行軍令,起道:“我明白了,你放心,我會辦好。”
行至門外,謝宿白倏地住,“落兒。”
姬玉落回頭,“怎麼了?”
謝宿白盯著,那只垂在膝頭的手都要摳爛了,他間像被堵住了似的,憋了半響方說:“沒什麼,路上小心。”
姬玉落走了。
門簾輕晃,玉珠垂落撞擊,發出噠噠的聲響。
謝宿白垂著頭,住茶盞,聲音很輕地說:“我適才,竟又后悔了,帶走行軍令,做了催雪樓的主人,往后……”
他微微側頭,說:“傲枝,往后再也不會留在我邊了。”
他臉上流出一種近乎純真的痛,像是時被母妃沒收了摯之時的不知所措,那不加掩飾的失落和迷惘,終于有了年人的樣子。
傲枝好難過,的殿下,這輩子生來就有很多,可他想留下的,卻都沒能留下。
第99章
霍府主院,檐下掛著的鳥籠哐哐作響,那紅鳥這些日子被朝欺負出病來,在鳥籠里蹦跶了一日,不停煽著翅膀,時不時便掉兩鳥下來。
鋪滿晚霞的檐下石階上,霍府正削著竹子,用手掌丈量了長度,差不多了,又拿坡棱刨將竹子打磨平,吹了吹,落下一陣木屑。
他手,“南月,刻刀。”
南月把刀遞過去,眼瞅角落里那堆廢品,心中不由慨。
原本風無限的錦衛,如今可好,一個靠山下獄了,一個靠山駕崩了,墻倒眾人推,案子全讓刑部和大理寺給攬了,這次捉拿趙黨的事兒,是半點也不肯讓錦衛染指。
從前見著他點頭哈腰的小,現在都是仰著腦袋走過來,眼里笑瞇瞇的,全他娘是嘲諷。
南月還沒有過這種氣,他忍不住低聲罵了句,“狗雜碎……”
霍顯慢悠悠地看他一眼。
南月咳嗽了聲,不敢說話,干脆蹲下來,好奇道:“主子,這是在做什麼?”
霍顯不說話,只在竹節一頭細地雕著什麼,他顯然不適合做這種慢工,不小心就會在平的竹木表面劃出一道痕,隨后他眉梢一,便開始生氣。
南月了鼻子,也不問了。
霍顯削著竹尖,說:“安排得如何了?”
南月神微凝,口吻都正經了幾分,道:“北鎮司的人手都歸整完畢,前幾日就了。”
他停了下,又道:“主子要他們退敵守城?”
錦衛也是兵,但常年辦著緝拿偵查的活,又冠著閹黨鷹犬的稱號,幾乎讓人忘了,錦衛不僅是兵,還是層層選拔上來的強兵。
這些年在霍顯手里,他們甚至不比皇城的守備軍差,固然錦衛里有臭魚爛蝦、耍之人,但也都趁著這次刑部清算,一并代進了大牢。
剩下的人,就是可用之人。
霍顯停了手中的作,說:“他們若還想在京都活,這是他們唯一的出路。”
南月抿,沉片刻,堅定地點頭“嗯”了聲。
劉嬤嬤已經在飯堂擺好碗筷了,霍顯聽到靜,抬頭往朱紅小門看了眼,“怎麼還沒回來,讓人去看看。”
南月應了聲,到旁吩咐了暗衛。
劉嬤嬤正巧走來,拽住南月,竊竊私語道:“主子和夫人又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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