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顯挑眼看他,道:“等國公爺養這支軍隊去攻朝廷,皇城早就易主了,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蕭騁最討厭霍顯這副“快來問我”的姿態,他本是很沉穩的人,偏看到霍顯這賤賤的模樣就沉不住氣,冷颼颼道:“你要說什麼就快說!”
霍顯這才屈尊似的開口,說:“你們在京都留下了那麼多釘子,沒有人告訴你們,新帝本活不久麼?”
他瞇眼去看氣勢磅礴的演練場,說:“新帝一旦駕崩,局勢必定,閣那些于算計的老東西不得立馬扶寧王上位,謝宿白算什麼,寧王可活得要比他久。”
蕭騁覺得他在說笑話,“你又想使什麼詭計?”
霍顯忽然很懷念穆勒,倘若這個沖的軍師還在,聽到他這話,想必已經手舞足蹈地召集這僅存的六千兵士去襲寧王府了。
可惜蕭騁太謹慎,他是個走兩步退一步的人。
霍顯攤手,“信不信,你們在司禮監還有人吧,問上一問便知真假,我騙你做什麼?”
謝宿白的病瞞得很嚴,但他病那個樣子,靠藥度日,有心人仔細找找,總會找出些蛛馬跡來。
蕭騁道:“趙庸總將自己那點苦痛掛在心上,才會被你裝模作樣的姿態騙到,我不是他。你今助我,可來日我登大寶也不可能重用你,你心知肚明卻還愿意幫我,不是另有所圖是什麼?”
“我確實是另有所圖,可我不曾瞞國公,你想知道,我便說與你聽。”霍顯看向他,說:“你坐上皇位,等你死了,新帝就是元庭了,你能活多久說不好,但我活得定比你久,待熬到那日,豈不就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你!”蕭騁又生氣了,冷嗤道:“你與你父親真是一個樣,你們霍家京多年,卻世世代代都沒有改掉山野莽夫的臉。”
第118章
聞言,霍顯下意識提了提眉梢,似是想到宣平侯數次在朝堂吹胡子瞪眼與他對罵時的樣子,忽然謙遜起來:“哪里,我比不得他,姜麼,還是老的辣。”
這一時不知他是以此為傲還是暗貶罵宣平侯,總之蕭騁無言以對。
他生平最厭煩口舌之爭,更不喜與霍顯這等喜歡怪氣之人打道,拉著張臉就走了。
霍顯沒有立刻離開,他在斷崖邊又站了片刻,擒著淡笑的角漸漸放平,他著這些練有力的兵士。
此四面環山,守衛森嚴,十步一哨,堪稱戰時的軍營,再看蕭騁謹慎的態度,這里恐怕是他給自己留的最后一條退路和僅剩的積累,這是他們的基。
這里不止有兵士,還有幾個顯然能說得上話的人,應該是前朝余孽里的小頭領,其中不乏年邁者,他們不茍言笑,在此地德高重,就連蕭騁對他們的態度都有些許不同,倒是有幾分許太傅在朝中的地位,當年說不準就是這些人找上了他。
現在,這些人正藏在各地觀察著他。
有人倚在窗前,有人抱手靠在樹下,營帳外哨塔上都是麻麻的眼睛,霍顯用余探查著,最后在對面的帳子旁看到了蕭元景。
他佇立在火炬邊,不緒地與他來了個很短暫的對視。
無數眼睛下,他們無法通,但霍顯從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冷漠和厭煩狂躁的緒,他就像被他們牽制囚的,現在那名長安的枷鎖,已經有些松懈了。
的牽制是最不可靠的。
他在搖和掙扎。
霍顯漠然收回目,背在后的手不聲地。
又過了七八日,營地一片風平浪靜。
蕭騁不是穆勒,他沒有因為霍顯一句新帝將死就冒然起兵攻打寧王府,他在考察,在等自己的偵查兵傳回信息,再據況打細算,比起趙庸,霍顯其實反而更難揣出蕭騁的想法,他沒有把握。
這些日子,兵士們照常練,每日都會有新增的兵士進演練場,其增勢驚人,很快一支萬人的軍隊就初見雛形了,這些人顯然不是自愿充兵,幾乎每天霍顯都能聽到隔壁刑房哭天喊地的聲音。
進到營地十個活人,便要抬出去兩死尸。
其余人見到不人樣的尸,便全都乖乖聽話了。
這才是強征私兵,正是當年那些人扣在沈氏一族頭上的帽子!
他們最嚴苛的訓練,輕易不與人說一句話,哪怕是剛進來的新人,霍顯找機會與他搭上兩句話,對方都會嚇得大驚失,撒就跑,甚至是他們自己人相互之間也從不通,只聽軍命令,令行止,紀律嚴明。
幾乎無懈可擊。
不僅如此,山的另一頭住著幾百個婦孩,們是這些前朝余孽里的眷,們就像普通百姓一樣從事耕種,會從專門的山路運送基本糧食,喂飽這里的軍士。
可就連這些人,都異常嚴實,他們對外頭來的人十分防備,哪怕是年輕的姑娘。
霍顯這張臉頭次沒有用武之地,他從這些人里問不出關于此地一星半點的信息,加上活范圍只這幾座營帳附近,他沒機會清這里的路線。
不行……
此時,兵士送過午膳,霍顯沒將帳子束,他就那樣大敞開,任遠哨塔上的人打量。
他瞥了眼菜,拿起木箸敲了兩下碗,“噹噹”兩聲,道:“怎麼又是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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