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顯怔了怔,顯然是記得他,“你怎麼進來的?”
周白虎在撬鎖,把鎖頭拽得噹噹響,邊說:“嗐,能怎麼進來,老子挖了好幾天地了!你別說,山路太難挖了,哪哪都是礙路的巨石,老腰都差點給我累斷!”
他像是被人打開了話匣子,索盤坐了下來,捅著鎖芯說:“我說我們小姐哪里找來這麼個俊俏的面首,還懂兵法陣型,原來你就是那挨千刀的錦衛鎮使啊,嘖,還別說,你與宣平侯真像,我這腦子,當時怎麼就沒反應過來。”
“欸,你和我們小姐,你是被迫的還是自愿的啊?”
話音落地,遠出來巡邏士兵的腳步聲,周白虎速度極快地竄草叢,待到人走過方才回來繼續。
這麼一打岔,他也不敢再叨叨,專注于手頭,很快就將鎖打開。
他三兩下隔斷霍顯手上的麻繩,“快,咱們先走。”
霍顯摘掉眼上的布帛,卻沒有立即隨他離開。他遲疑地看向周白虎,道:“這次是朝廷的行,催雪樓撈不到什麼好,潛敵營這麼危險的事,你怎麼肯來?”
周白虎不樂意了,瞪眼道:“你什麼意思?你看不起誰呢,我們江湖中人,義字當先,莫要拿你們混場的骯臟思想揣度人!”
然霍顯早在順德府時就看清周白虎了,他自然不算個壞人,但他因功自大,縱容手下作惡行兇,之所以肯暫時服從姬玉落,也是因為謝宿白那條清正之路他走不通。
這是個無利不往的人,如今又怎麼肯冒著生命危險來救他?
眼下這個況,霍顯不敢輕易相信他。
被他這樣直勾勾盯著,周白虎臉上的正義一點點垮下來,他深吸一口氣,擺手道:“行了行了,是宣平侯,他說了,若我能將你平安救出,他就讓我他帳下,封個督頭當當。”
說罷,周白虎又兀自點頭說:“你不能死,老子千辛萬苦,就為了當個正經兵容易嗎!”
第123章
馬車顛簸數夜,蕭元庭要吐了。
自通州離開,才剛出通州地界不多久,他便遇到一場劫殺,兩波人馬打得你死我活,人頭四肢滾落一地,蕭元庭哪里見過這樣的場合,一便滾下了山坡。在樹上掛了幾日,瀕臨死之際,終于有人找到了他。
可來人不是錦衛那些人,而是蕭騁的心腹,江維德。
彼時蕭元庭尚不知發生了什麼,但因為信任,自是不多想就隨他走,哪知后來沒日沒夜地趕路,風餐宿,馬都累死了幾匹,后更是一群錦衛的人圍追堵截,途中打打殺殺,他被這兩伙人搶來搶去,似乎把這輩子的苦都吃完了。
最后終是江維德搶回了他,這些人都沒有要害他之心,蕭元庭已經懶得掙扎,只掩嘔吐,“德叔,我們究竟去哪啊?”
“我不行了,不行了德叔。”
“江維德!你給我找間客棧歇一晚,嘔……”
可無論他說什麼,江維德都只一句,“小公子莫怪,待見到國公你就明白了。”
蕭元庭不明白,他爹南下退敵,早早就班師回朝,如今不是應該好好在京都呆著?錦衛與江維德之間又是什麼恩怨,兩人為何都對他窮追不舍,這中間當是有什麼誤會。
但能是什麼誤會?
他心中略有忐忑,想起前幾個月如夢如幻的快活日子,生出些不安,可卻不敢往下想。
后半程路上,蕭元庭莫名安靜,也不嚷嚷了,直到馬車停下,他才急忙跳車,抱著客棧門前的柱子就死命嘔吐,幾乎要將肺腑都給吐出來。
江維德在路上看到了朝廷的兵馬,當即便知發生了什麼,他謹慎地將蕭元庭推到里頭,道:“小公子一路舟車勞頓,便先在客棧歇息,這里不似京都繁華,如今外頭又不太平,就莫要隨意出門走——你們照看好公子,我去去就回。”
兩個侍從領了命,寸步不離護著蕭元庭上樓。
蕭元庭見狀,心中更是七上八下。
東鄉縣……
他時曾隨父親到過此地,但也僅一回而已,再沒有多的印象了。
待上到二樓包廂,他在門外躊躇,問:“我父親也在東鄉縣?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或是他奉旨來此剿匪?”
侍從低頭不語,猶如兩個啞人。
蕭元庭討了個沒趣,正要推門房時,恰逢兩個文人墨客打扮的男子自廊道走過。
其中一人道:“誰能想到,逆賊竟藏在我們東鄉縣數年呢,真是匪夷所思。”
剎那間,如雷驚耳。
蕭元庭推門的手頓時僵住,形都跟著一晃。
整整三日,連綿的群山尸骸遍野。
蕭騁占了地形的優勢,朝廷這邊則占了數量的優勢,兩相抵消之下,誰也討不著好,幾乎是以命換命,強攻強守,營地終被攻破,但里頭的防守并不薄弱,最后全都打作一團,前兩日還平靜的營地不復存在,炮火連天,營了最后的防線。
炮火聲已經近在耳邊。
對周白虎來說,這是救命的號角聲。
霍顯一失蹤,營就立刻啟嚴的搜捕,他們勢單力薄,不好正面手,偏生周白虎打的地道已被察覺,后路被斷,只能在營地東躲西藏,等待外面的人打進來。
可營防守實在太過嚴苛,他們幾次羊虎口,又虎口險,最后霍顯又帶他繞回了最初的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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