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聽到病房所在，顧傾城跟同事還沒進去，就聽到里面傳來爭執聲。

“要不是你們顧家，老張也不會中毒啊，現在人還在ICU躺著，醫生說肝臟都壞了，就算救回來，做肝移植也要幾十萬！你們就一點不賠償嗎？”

“我們哪有錢賠，柏川也中毒了，這事又不是我們愿意的，我們也是害者啊……誰下毒你找誰賠去。”梁景容語帶哀求，著疲憊。

“你們是沒錢，可顧傾城有錢，誰你們缺心眼，把最有本事的親兒趕出去了。”

“是啊，那是你親兒，難道真能見死不救？你們去求，求到心為止！”

“沒用的，早跟我們斷絕關系了，你們若是有本事，自己去找要。”梁景容就是咬定了不賠，沒錢賠，堅定地把皮球踢出去。

一門之隔外，顧傾城聽著這話，角不可遏止地勾起冷笑。

同事看了一眼，眸帶著幾分同，“我們還進去不？”

顧傾城說：“來都來了，當然要進。”

話音未落，跟在側的兩名保鏢上前，其中一人抬手敲門。

里面的爭執聲突然停歇。

病房里的人全都轉頭看著門口，梁景容更是張，以為又有人來要錢了。

然而病房門被人推開，映眼簾的卻是頗為意外的一張臉。

房間里除了病床上的顧柏川，陪護的梁景容，還有四五個來要賠償的。

那些人看到顧傾城先是一愣，隨即很快反應過來：“顧傾城來了，跟要！有錢！”

說罷，那些人轉就朝門口涌去。

不過沒等他們走到顧傾城邊，保鏢已經搶先一步攔住他們。

“顧傾城，父債子償，你家里欠的錢就該你還！”

“是啊，你那麼有錢，陸家價千億，這點賠償對你來說九牛一都算不上。”

顧傾城神淡漠，等他們嚷嚷夠了，才不不慢地開口：“首先，我已經家，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顧家的事與我無關。”

“其次，冤有頭債有主，我很同你們的遭遇，但始作俑者已經被警方逮捕，你們的訴求應該向警方反映，也可以等起訴后向法反映。在這里無理取鬧，沒有半分作用。”

其中一人不甘示弱：“那是你父母兄長，這事怎麼與你無關！要是跟你沒關系，你那天去追悼會干什麼？”

“我去追悼會是我的自由，法律規定，只有在子繼承了父母的產之后，才需要償還債務——我沒有繼承顧家半錢的產，所以法律上也無需承擔任何債務。”

“你——”

顧傾城繼續說：“何況你們索要的賠償本就不是合理債務，就算鬧到法庭上，法也不一定支持你們的訴求。”

那四五張合起來，都說不過顧傾城一張。

“你真是狼心狗肺，自己飛黃騰達了，親生父母都不認！”

那些人見要不到錢，立刻橫眉豎目地罵起來。

梁景容冷眼旁觀，見他們吃癟了，立刻怪氣地嘲諷起來，“看，我都說不會搭理你們的。”

那些人轉頭就懟：“還不是你們顧家教育失敗！養出這樣的兒！”

顧傾城聽完冷笑，忽而話鋒一轉：“雖然于法于理，我的確沒有責任和義務承擔這莫須有的賠償，但誰讓我心善良呢——你們若是為剛才的詆毀污蔑，誠心跟我道歉，我會考慮負擔你們家人治療的部分費用。”

這話一出，那些咬牙切齒的面孔突然愣住，繼而面面相覷。

“這……肯出錢了！”

“剛才還一不拔的……”

“怎麼辦？道不道歉？”

有的人還在商量時，已經有骨頭的搶先賠笑臉：“陸，我剛才沒怎麼罵你的，我家老張況最嚴重，人還在ICU躺著，醫生說后續還要做肝移植才行，你多給我們賠點。”

“你剛才說父債子償，這話不對。”顧傾城走向一邊沙發落座，輕飄飄地提醒。

那人立刻改口，“對，我說錯話了，你爹媽當初那樣對你，把你趕出家門，把養寵得無法無天，實在是糊涂頂，他們本不配為人父母，能生出你這麼好的兒，那是祖墳冒青煙了！”

顧傾城淡淡一笑，看向一名保鏢，“把他家信息記下來。”

“好的，夫人。”保鏢答應，立刻拿出手機記錄其姓名電話。

其余人一看真有戲，馬上過來爭先恐后地道歉。

“顧大小姐，不，陸夫人，對不起，我剛才不應該罵你，是你爹媽不對，他們有眼無珠，蠢到家了！”

“夫人，對不起，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你離顧家是對的，這種家庭只會無休止地吸，把你榨干！”

“傾城啊，咱們還算是親戚呢，我剛才的話你別往心里去……”

顧傾城云淡風輕地坐著，聽那些人著臉賠著笑跟道歉認錯，又看了眼梁景容青白加的臉，心頭拂過一陣快意。

本無意這樣“對付”顧家，只是梁景容的做法將的心一次次傷。

愈合能力再強，也還有想爭口氣的時候。

“行了，我這邊都記下了，你們趕離開，不然我等會兒又反悔。”目的達到后，顧傾城開口逐客。

“好好好，我們這就走。”那些人害怕一會兒反悔，個個爭先恐后地涌出門口。

跟隨顧傾城一起來的同事，目睹全程，見年紀輕輕的，遇事能這麼沉穩淡定，理的巧妙圓，眼眸看向不多了幾分意外和崇拜。

果然如大家在辦公室議論的那般——能嫁給豪門的人，絕對不只是漂亮而已，腦子更重要。

病房里終于清靜下來，可梁景容卻沒有半分謝，反倒氣得不輕。

“你來做什麼？就為了辱我們？”梁景容現在對這個親生兒已經沒了半點意，說話都是夾槍帶炮。

顧傾城沒有跟爭執。

今天過來是為公事。

“顧總，我代表公司過來探你，唐總讓我轉達對你的關心與問候，這是我們公司的一點心意。”顧傾城起走向病床，同時從包包里取出一個半鼓的信封，上前放到了床頭柜上。

公事公辦的態度，讓梁景容頓時閉，無話可說了。

顧柏川看了眼信封，又看向顧傾城，淡淡啟聲：“多謝，也代我向唐總表達謝意。”

“好，我一定轉達。”

顧傾城的同事也跟著上前，取出兩份文件遞過來：“顧總，介于這兩天貴公司總形勢發生了巨大變化，我們唐總希終止合作，您看看協議，若是沒問題在這里簽字就行。”

雖然這在意料之中，可當看到文件，顧柏川臉還是明顯有了起伏。

梁景容看著兒子，心疼不已，“柏川，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梁景容也知道，如果公司保不住，他們就徹底無可去了。

顧家的別墅燒了，他們現在是寄人籬下住在兒媳的房子里。

可昨天葬禮之后，顧柏川的富婆老婆就沒再出現了，只在微信上發來一條信息。

——要求離婚。

顧柏川虛弱，還沒有力理這些，但他也清楚，攔不住的。

就算他死皮賴臉地拖著，人家也可以去法院起訴離婚，到時鬧得更不堪。

“沒問題，我簽字。”顧柏川看完文件，手微微一轉。

顧傾城旁的同事立刻把簽字筆遞上去。

顧柏川利落地簽了字，將文件一甩地遞出去，視線都沒有看向對方。

“謝謝顧總，您安心養，祝早日康復。”顧傾城忽略了他的不爽，接過文件微微一頷首，客套之后，轉瀟灑離去。

保鏢也轉跟上。

梁景容目含淚，悲痛不已，是為自己跟兒子風雨飄搖的未來默哀。

見兒毫不猶豫地轉就走，轉過頭看著那道背影，終究還是沒忍住：“顧傾城！你當真要這麼絕！把我們全都死嗎！”

帶著濃重的鼻音高聲質問，話里充滿了怨恨、不甘、失、憤怒和傷心。

顧傾城轉過來，一字一句很清楚地道：“你們當初我時，可比這狠多了。”

“我們錯了行嗎！如意死了，云墨死了，你爸也死了，這還不夠抵消你心里的恨嗎？你非要我們全都死了你才滿意？”梁景容痛哭流涕，本就憔悴的面容仿佛瞬間老了十歲，布滿滄桑。

“我從沒想過要你們任何一個人的命，是你們把每一次不幸和失誤都算在我頭上，用莫須有的憎恨懲罰著你們自己。”

話落，顧傾城的緒也有些起伏。

短暫沉默后，最后丟了句：“我可以安排好你們的未來，但前提是你們肯接。好好想想吧，等想好了隨時找我。”

落下這話，顧傾城轉消失在門外。

梁景容痛哭流涕，里一遍遍哀嚎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不懂，就算當初錯了，那也是一家人，就不能冰釋前嫌嗎？

顧柏川同樣做夢都沒想到，偌大的顧家沒落的如此之快，最后竟到顧傾城當家做主，來安排他們的未來人生了。

他不想低頭，也不想被顧傾城拿，可是他有的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