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進對戰界面,錢多多沒辦法分心,只能空回了句:“嗯。”
張雪蘭喜滋滋:“我就說這次這個靠譜嘛!你孫阿姨都跟我說了,這個男孩子年輕有為,拿過好多功勛和獎項。”
“嗯。”錢多多點頭,朝對面的打野丟出一個控制技能。
“你猜,你孫阿姨是怎麼認識的這個小伙子。”
“怎麼認識的。”
“們家不是干工程的嗎,今年競標接了個活,是幫咱們石水區那邊的軍區大院修汽車維修廠房,見過那小伙幾次。”張雪蘭越說興致越高,眉飛舞,“你也知道你孫阿姨的格,跟誰都能聊兩句。一打聽,這麼優秀的年輕軍居然沒對象?立馬就想著要介紹給你。”
錢多多忙著打怪攢經濟,沒怎麼認真聽張雪蘭說話,仍是“嗯嗯”地應。
張雪蘭:“快快快,跟媽說說,今天見面都聊了些什麼?”
“就隨便聊了下。”
“容呢?”
兩方人馬正在打第一波團,錢多多一個手,作失誤,直接被對面打殘。
半秒后,屏幕全灰,錢多多這才抬起腦袋看向張雪蘭。
說:“媽,不用問了。我跟這個軍先生沒戲。”
話音落地,張雪蘭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蹙眉道:“為什麼?這男孩子格大男子主義,欺負你了?”
“不是,媽您別猜。他人還不錯。”
“那怎麼就說沒戲?”
屏幕重新亮起,錢多多以最快的速度購買好裝備重回戰場,同時回張雪蘭道:“因為他是個軍人。我不想和軍人談。”
這話直接把張雪蘭聽笑了。
“軍人怎麼了?正苗紅保家衛國,多可靠啊。你到網上去看看,有多孩子想跟自己家的兵哥哥談,你倒好,相親市場里搶破頭的職業,居然拿這個來挑剔人家?”
“沒有,我只是覺得軍人上的責任和負擔太重。”錢多多緩聲解釋,“媽,陸齊銘說他每年有四分之一的時間都在外面執行任務。”
“為國家效力是軍人的天職。他出他的任務,你忙你的工作,那有什麼不好的。”
錢多多:“可是我不太接長期異地。”
張雪蘭眸微凝,瞬間收住聲。
錢多多輕嘆了一聲氣:“就拿小姨小姨父來說吧。看看我表姐,從出生到現在長大人,整個長過程全是小姨心著忙前忙后。小姨父是邊防部隊的將士,工作太忙,常年不著家,小姨又要工作又要帶孩子,還得在兩邊父母跟前盡孝,這些年有多辛苦,我都看在眼里。”
“這倒是。”張雪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而且之前小姨跟我說過。”錢多多臉上掛著一清淺笑,半是揶揄半是認真,“小姨喜歡養花草,小姨父喜歡種大蒜,小姨喜歡茶藝喜歡旅游,小姨父非但不理解不支持,還總說瞎折騰。這樣的兩個人生活在一起,旁人都替他們心累。”
張雪蘭聽完兒的話,思索片刻,最終點了點頭:“你的想法我理解。雖然我真的覺得那男孩子不錯,但是既然你不想談,那就算了。”
說通了媽媽,錢多多悄然松下一口氣,終于能全神貫注打的團戰。
張雪蘭在邊上坐了半天,著兒的側,言又止。
錢多多打了幾只野怪,察覺到,眨眨眼睛看過去:“媽,還有什麼事?”
張雪蘭只好用力清了清嗓子:“那個……明天晚上你有空吧?”
“這說不清楚。怎麼啦?”
“你莊叔叔約咱們一起吃飯,說是兩家人好些年沒聚過了,吃個飯聯絡聯絡。”張雪蘭說。
“就咱們一家和莊叔叔他們?”
“對呀。”張雪蘭回了句。說完停頓幾秒鐘,又鼻頭干笑幾聲,補充道,“最多還有個你莊叔叔的侄兒。那男孩子之前一直在意大利那邊念書,剛學歸來……”
知母莫若,錢多多一秒就猜到媽在打什麼算盤,好笑道:“說了見完這一個就不再讓我相親,這麼快就反悔?”
“誰說的!”張雪蘭幾十歲的人了,覺得自己如果出爾反爾,面子確實掛不住,只好改口,“明天晚上我跟你爸去,晚餐你自己解決吧。”說完,扶額長嘆一聲,起離去。
進廚房把切好的秋月梨燉進砂鍋,張雪蘭坐回沙發打視頻,大倒苦水。
“孫姨,唉我跟你說,今天多多已經跟你介紹的那個男孩兒見過面了,又不喜歡!這丫頭,真是要急死我……”
*
石水區四環外郊,中國人民解放軍駐南城某旅。
夜幕下,老遠就能看見樹立在辦公樓正上方的紅燈牌字:聽黨指揮,能打勝仗,作風優良。大門外的崗亭端立著一道影,臉冷肅,姿筆,著冬季迷彩作訓服,持槍戒備。
這會兒已將近夜里十點,辦公大樓依舊燈火通明。
空間太安靜,軍靴踏在地面的聲音尤為清晰,從一樓步梯口直朝三樓盡頭的辦公室而去。
“剛去宿舍沒見到你人,一猜就知道你在這兒。”說話的青年三十歲上下,冬季軍裝常服外面還套了件軍大,保暖做得相當到位。
話音落地,里面的人卻像是沒聽見,一片死寂中,只有鍵盤被飛速敲擊的聲音。
宋青峰像是對這種場景已經習以為常,無奈地挑挑眉,直接走進去,手在那張辦公桌上扣了幾下,噠噠噠。
“報、告!”
“什麼事。”陸齊銘干著自己的事,眼皮都沒抬一下。
“喲,原來你知道我來了呀。”宋青峰腰一歪,直接半坐上陸齊銘的辦公桌上,“還以為陸隊一進工作狀態,就自把外面的世界給屏蔽了呢。”
陸齊銘注意力都在面前的模型上,重新調數據。屏幕映亮冷峻深邃的眉眼,寒躍影。
宋青峰見狀,探頭往底下的電腦屏幕看了眼,瞬間整個人都驚了:“我去,老陸,你他媽是神啊?任務才下來幾天,你就把這玩意兒都搞出來了?”
“只是初稿。”陸齊銘說,“要調整的地方還有很多。”
宋青峰佩服到五投地,豎起大拇指:“不愧是京軍大的全科第一。果然首戰用你,用你必勝。”
陸齊銘問:“你找我什麼事?”
“王思琪跟我說,陸隊長您今天打球打到晚上七點半,去食堂的時候只撿著倆饅頭。喏,不用太。”宋青峰說著,隨手把拎著的一個保溫飯盒丟陸齊銘跟前。
陸齊銘空看過去一眼:“這是什麼?”
“這周我值班回不了家,我媳婦怕我著了,給我了點兒心飯團子。”宋青峰叩開飯盒蓋子,取出一個一口塞里,含糊不清地道,“來,一起吃,別跟兄弟客氣。”
陸齊銘:“你自己吃,我宿舍里還有泡面。”
宋青峰起嗓子:“怎麼了好哥哥,知道是你弟妹做的,還不好意思吃?這就是獨屬于單漢的嗎?”
陸齊銘瞥他,眼風夾雜冷刀。
宋青峰是陸齊銘的學弟。他格跳,平時科打諢沒個正經,是整個特戰隊里的開心果。
陪著自家隊長加了會兒班,宋青峰忽然想起什麼,拿胳膊肘了陸齊銘。
宋青峰:“欸老陸。”
“嗯。”
“聽說你下午那會兒相親去了?怎麼樣啊?”
陸齊銘敲鍵盤的手指停頓了下,眸微沉,很快又恢復如常,繼續。
陸齊銘:“你聽誰說的。”
宋青峰干笑兩聲,胳膊一勾攬住陸齊銘的肩,“這你就不用知道了。你只用知道,作為咱們的鎮隊之寶,你陸隊的終大事可是深深牽著每一位同志的心,就連肖老總前幾天都在說,‘那個陸齊銘啊,怎麼還沒朋友?’。”
陸齊銘信他個鬼,本無于衷:“只有你才這麼閑。”
“真的!不信你問楊哥他們!好多人都聽見了!”宋青峰一副要賭咒發誓的架勢,完了話鋒一轉,火速回歸到正題,“那今天下午你見的這姑娘,到底怎麼樣啊?”
聞言,陸齊銘腦海中無意識便浮現出一個畫面。
初冬,午后,燦爛,空氣里彌漫著甜的油香味。
姑娘走進五六的甜品店,濃的卷發下,臉蛋小巧白,是他家鄉初雪才有的。
坐在他對面吃蛋糕,吃相文雅,知書達理,面上始終漾著一抹又淺淡的笑意。
偶爾有油沾到邊,會像只小,下意識出舌尖一……
冬季的夜晚,氣溫比白天更低,陸齊銘卻無端到有些口干舌燥。
他扯了下軍裝領口,垂眸,端起自己的杯子抿了一口水。
“你問什麼怎麼樣?”陸齊銘平靜地問。
宋青峰:“一是那姑娘本人怎麼樣,還有你相親結果怎麼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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