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怔怔的看著裴予安，也哭得不知所措。

他也想滿足樓晚棠啊，可他不敢啊。

要是讓樓晚棠去了，就真的會永遠離開他們了。

他真的不敢，真的害怕，但看著樓晚棠絕的樣子，他已經說不出任何阻攔的話。

裴予安不管他怎麼想，將樓晚棠抱起，朝著殿外揚聲道：“備馬！”

必須要趁著裴肆瑾過來之前，將樓晚棠給帶出宮。

可就算是，要將樓晚棠帶出宮，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哪怕裴肆瑾現在不在，可他安排的人手也在這里，見裴予安抱著樓晚棠出來，驚愕的上前攔住。

“殿下這是要做什麼？皇后娘娘如今不得風，您不該帶出來。”

“滾開！”裴予安將樓晚棠放下，直接將侍衛打倒，看到自己的馬已經被牽過來，裴予安快速的讓樓晚棠上了馬。

在更多的侍衛過來攔住時，直接揮鞭喊道：“駕！”

馬兒瞬間沖了出去，侍衛見狀不妙，紛紛圍著，“殿下，趕將皇后娘娘放下，不然臣等就要手了。”

“孤看誰敢！”裴煜此時沖了出來，也迅速上了馬，命令道：“誰都不許！要是你們嚇到了娘親，父皇也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

他們的命令侍衛還能反抗，可一旦涉及到樓晚棠，他們就得要小心一點。

在他們片刻的猶豫中，裴煜率先騎馬為們開路。

裴予安咬了咬牙，護著樓晚棠趕跟了上去。

他們如今已經長大，已經有了能力做可以做的事。

樓晚棠緩過氣來，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兩個孩子，眼眶再次紅了起來，心酸不已。

這是他們第一次，站在了這邊。

哪怕他們之前再自己，可從未有過一次，站在了最的娘親邊。

可這一次，他們很有可能，親手將娘親往死亡邊緣推，但他們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一次就好，在最重要的這一次就好。

一路狂奔出了宮，裴煜驚愕的發現竟然比想象中的還要順利一些。

他本以為，他們應該會被攔住，畢竟他們的父皇不可能還沒收到消息派人來阻攔。

父皇他......

陸府。

靈堂，陸家人守在棺材旁，不敢再去看陸北淮的臉。

為了能夠讓家人見陸北淮最后一面，在運回來之前用了能保尸不腐的藥，如今到了京城，陸北淮還如同沉睡了那般，除了臉蒼白外，并無其他變化。

可正是因為這樣，看著像只是沉睡了一樣的人，卻已經徹底沒了氣息，他們怎能不難過。

“快到時辰了，蓋棺吧。”

陸父啞聲道，白發人送黑發人，世間最殘酷不過如此。

陸父看著陸府眾人，最終還是撐著，主持這一切。

在即將蓋棺時，一個下人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說道：“老爺，皇后娘娘求見！”

“皇后娘娘？！”陸父驚愕的瞪大了雙眼。

怎麼會來？

陸文晴轉過頭去，是最清楚陸北淮和樓晚棠之間的事，如今樓晚棠竟然能來，可他們，卻不敢接待。

但是......

陸文晴看著棺材中的陸北淮，在陸父開口之前，說道：“讓進來吧。”

陸父蹙著眉頭看，正要說什麼，卻被陸老夫人拉住。

陸老夫人抬起蒼老的雙眼，嘆氣道：“讓來吧，來看看北淮最后一面。”

能來，一定是費了不力氣。

能來，一定對北淮，還有。

他們不能阻止。

在陸家人的注視下，樓晚棠撐著病弱的，拒絕了裴予安的攙扶，緩慢而堅定的朝著靈堂走去。

在看到棺材的那一刻，樓晚棠眼前出現片刻的眩暈，腳步踉蹌了一下，差點要倒下來。

裴予安擔憂的走過去，正要扶，卻被樓晚棠手擋住，艱難的開口：“不，我自己，可以。”

可以的，在來看他的路，要自己走。

樓晚棠艱難的抬起腳，像是在走在云端上，甚至分不清自己走在哪里，也看不清周圍的人。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希棺材里的，不是陸北淮。

這一切都是一個夢，一個可怕的噩夢。

樓晚棠的手到了棺材，到那冰冷的，幾乎沒了力氣，嚨涌上腥味，就差那麼一點，就徹底倒了下來。

樓晚棠終于走了最后一步，看到了棺材中的人。

那一張，早早烙在心中的臉龐，英俊威嚴，鬢發也生出了白，他已經不再年輕了。

他們都，不再年輕了。

樓晚棠本以為自己會痛哭不止，但在看到陸北淮的那一刻，卻詭異的安定了下來，甚至是溫的注視著他。

不顧旁人震驚的目，手了陸北淮的臉，出時期那縱天真的笑容。

陸北淮，陸北淮。

真的，好久不見。

你也老了。

我也老了。

你還沒看到我老的樣子吧，但我看到你老的樣子了。

一點都不丑，還是那麼英俊。

你說過的，老了也會給我做一輩子的棗泥糕，編一輩子的大蜻蜓。

也不知道你學會說話了沒有？你這個老古板，都沒說過好聽的話。

樓晚棠突然笑了起來。

不對，早就聽到了，一直都有聽到他的話。

陸北淮臨死前沒留下一句言，可他一生未娶，就是對樓晚棠最長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