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惱
青漓想過皇帝會同自己說上二三事,卻不曾想過,皇帝會直截了當的將話說的這般明白。
一時之間,反倒不知應該如何應對了。
皇帝卻不容逃避半分,語氣輕卻不容違逆的道:“你對朕,究竟是何心思無論如何,總要說句話才行。你只是一味臉紅,朕在側見著,卻不知究竟是何心思。”
青漓靜靜的坐在秋千上,卻連抬起頭的勇氣都沒有。
畢竟年紀還小,又在保守的大秦生活了十幾年,乍一聽皇帝這般直接的言語,難免會覺難以開口。
再者,在心底又覺得想要發笑——皇帝大概是糊涂了,自己與他今日才剛剛第一次見面呢,能有什麼心思
雖經歷兩世,卻還不曾真正會過男,自然,也不會知曉皇帝此刻心境。
深陷海中的人,在面對另一人的時候,總是會低聲下氣一些。
即使他是高高在上統萬民的皇帝,也不會得命運半分寬宥。
青漓幾細白的手指攪到了一起,有些為難的道:“陛下……又是想要聽什麼呢”
皇帝卻不肯出言提醒,只是含笑道:“——朕想要聽什麼,你怎麼會不知”
青漓眉梢微蹙,許久之后,終于道:“……我也不知道。”
他們之間的關系太復雜了,也太危險了,并非三言兩語便能說清楚,解釋明白的。
這不是曾經生活過的現代,沒有那麼多的公平公正,腳下的這片土地,都是以他一人的意志為準則,容不得任何違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所代表的,也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人,而是整個魏國公府。
這樣沉重的分量在肩上,這樣濃重的責任積在心口,由不得不謹慎。
就像是青漓方才對他說的心,不僅僅是真心實意,更摻雜著小心翼翼的試探與戰戰兢兢的計算。
封后圣旨已下,即使在此刻死去,他日史書工筆,也是皇帝的人,要葬到皇陵去的,終此一生,的生死榮耀,一切一切,都要歸結于皇帝一。
也沒有權利去拒絕他,即使皇帝給了看似寬松的溫選擇。
必須他喜歡自己,日子才不會那麼難過。
無論皇帝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都得他知道——自己見了他,才覺心。
當然,也僅僅是心罷了。
了心,卻還沒有真的到深似海的境地去。
至于其他那些諸如生死不棄同生共死的話,還是留到以后再去想吧,剛剛第一次見就說的膩膩歪歪,皇帝即便是三歲大,也該知是虛假意。
好在,說了一會兒話之后,青漓對皇帝的印象還不錯,對著他的說出心時,也就不是那麼不能接的事。
至于其他的,所謂臣鐘于陛下,君當作磐石,妾當如柳之類的酸話,真是打死也說不出來。
是以,青漓只說了“我也不知道”這短短的五個字,便不再開口了,心中不安,也沒敢抬頭看皇帝神,只低頭盯著自己腳尖兒瞧,好像上頭生了幾朵花兒一般。
——卻不知皇帝會如何反應了。
青漓面上帶著些微的忐忑,是恰到好的孩子心事重重模樣,心底卻全然是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
皇帝……他會說什麼呢
會不會覺得自己太不識抬舉
還是說,覺得自己太過于矯,擒故縱
青漓的手指收在袖中,的在了一起。
恍恍惚惚之間,青漓卻聽他輕輕一聲笑。
下意識的,青漓緩緩抬頭,腦子正有些暈乎的時候,卻見眼前劃過了一縷青意,像是青玉中的那通一般,帶著縹緲的云氣傲岸。
那青濃淡適宜,袖口微收,帶著男子的利落肅整,順著那袖去看,果然見他手掌到了自己面前。
不像是大哥二哥習字習琴的白凈,他手掌寬厚有力,手指修長,指節與掌心卻帶著薄繭,青漓見了,心頭忽的升起一種說不出的。
指節上的薄繭應是習字是留下的,同樣的痕跡,在許多人手上見過,并不會覺得奇怪。
至于掌心上的薄繭……多半是在沙場上留下的。
同樣的痕跡,只在老魏國公手上見到過。
他不再年輕氣盛,卻也擁有世間年輕男子上不存在的東西——那是歲月饋贈給他的禮遇,也是時淘盡風沙之后的真金,屬于年男子的風骨與氣度,等閑人是得不到的。
青漓心頭似乎被什麼東西的尾輕輕掃了一下,的,酸酸的,還摻雜有幾分說不出的味道。
輕輕將自己的手放進他掌心,小小的一只,在他手心里格外巧。
抬起頭,去看自己面前的男子,自己的夫君。
他眉目深邃,瞳孔黝黑,鼻梁竣,下堅毅。
沉穩且持重,端肅且雍容——很英俊出眾的相貌。
皇帝年過而立,周氣度也不似年輕男子虛浮,而是如高山堅毅、大地厚重、江海靜肅,低著頭看時,那目極溫,卻也難掩人間帝皇的威儀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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