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漓是一個大活人,又不是一個泥娃娃找個地方小心藏好便是,要吃要喝要人侍奉,是以,雖不會有宣室殿之外的人知曉留居宮中,可對于宣室殿里侍奉的心腹而言,皇后留在陛下寢殿這樣的事,卻是絕對瞞不住的。
自然,能混到這種地步的侍心思都不是白給,也不會出去碎說些有的沒的,給自己找難堪。
比起那些私底下的竊竊私語,他們更加關心的是另一個問題——等到十一月,這位小皇后嫁進來,會給皇宮、尤其是宣室殿帶來怎樣的變化
能夠近前伺候的侍皆是心腹,消息也最為靈通,早知皇帝將那位小皇后看的像眼珠子一樣,隔三差五的書信傳,偶爾得了空便出宮去相會,這一回請人家宮,到頭來居然舍不得放走,直接給留在宣室殿了。
更不必說,昨日夜里,這位小皇后便是與陛下同宿的。
這樣的架勢,在令人訝異的同時,也見到了機會。
帝后大婚事宜已經在準備,皇帝的意思也很明顯——自英宗朝起,指代中宮的長樂宮荒廢已久,接連幾位皇后都無善終,可見其地不詳。
因著這個緣故,皇帝也不曾下令整飭長樂宮,只繼續那里荒廢著,世人皆以為皇帝是想在六宮中再擇一宮,令皇后住,可眼見著到了六月也不曾工,便使得一部分人生了些許別的心思——這位小皇后,其實也不是那麼得寵啊。
要不然,怎麼連宮室也不曾整修呢。
小皇后不得寵笑話!
也只有近的侍才知曉,皇帝哪里是想要再擇一宮,分明是想小皇后直接宣室殿,連一應制都備好了,只等大婚前幾日取出安置便是。
帝后同宿,這樣的恩寵,大秦開國以來,還是頭一份兒呢。
英宗時,元貞貴妃便是再得寵,也不能在宣室殿留宿,更不必說是像這位小皇后這般久居了。
如此一來,在暗暗驚異于皇后得寵的同時,也有人暗暗生了別的心思。
宮里頭的人,除去正經的幾個主子,其實都是奴才,可奴才跟奴才之間,又是不一樣的。
像是皇帝邊的陳總管,即使同他們一樣是奴才,可是又有幾個人敢把他當奴才
便是幾位太妃見了,也是要笑臉相迎的。
人家那是自小跟在陛下邊的分,侍總管的位子又只有一個,一個蘿卜一個坑,他們自是沒辦法比。
只是,此刻見這位小皇后得寵,不得要生幾分別的心思。
——皇后陪嫁的侍,肯定是要從魏國公府出,可侍奉的侍,卻得是從宮里頭挑的。
作為皇后邊的侍總管,雖不比陳總管那般級位,卻也只比他矮一點,足以傲視宮中大多數人了。
即使是做不了總管,能早早靠過去,掙個心腹的位置,也未必比總管差多。
若是有福氣的,將來被指到小皇子乃至于儲君邊去,熬過年頭,指不定又是一個陳總管呢。
雖說皇后邊的侍宮人未必會從宣室殿挑,但在帝后同居一宮的前提下,部分職權重疊,挑選一些侍宮人往皇后那頭伺候,也并不奇怪。
大家都不是傻的,如此一思量,一眾侍心里頭便有了底,對于那位小皇后,也就有意無意的關注著——人還在宣室殿呢,近水樓臺先得月,這樣簡單的道理,怎麼會有人不懂
自然,即使是這樣的想法在心里頭熊熊燃燒,他們也不會在面上表分毫,見了皇帝,再想著昨夜殿里頭小皇后低低的聲,一眾侍們面上也是一臉“我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恭謹,規規矩矩的侍奉皇帝用膳更,一聲不聞。
皇帝自然也不會對他們說些有的沒的。
直到起駕往前殿時,他才對左右吩咐:“——皇后還睡著,別去吵。”
左右皆是唯唯。
青漓醒的時候,已是到了辰時末,個懶腰,輕輕掀開帷幔,往外瞧了瞧線如何,便覺得有些臉紅。
——好像……起得有些晚。
管他呢,誰昨夜折騰的晚,起的晚些,也不奇怪嘛。
嗯,青漓下意識的忽略掉了今晨早早起的皇帝。
懶洋洋的躺在床上,畢竟是皇帝用的,大得很,在上頭翻了三個滾兒,竟還是不到邊——統治階級的腐朽啊。
心里頭這樣吐槽著,卻不由自主的將目投向了另一側,也就是昨夜皇帝躺的那一邊。
不知是不是的錯覺,在那里,他的氣息仿佛格外濃郁些。
反正也無人在,青漓眨眨眼,便蹭到了那邊去,將臉埋在了里頭。
也不知是想了些什麼,微微笑了起來。
~
畢竟是皇后,走到哪里都是有人伺候著的,青漓起后便有宮人侍奉著穿洗漱,隨即便往前頭去用膳,慢條斯理的用早茶。
日頭升的高了,看一眼窗外進來的,估著早已過了巳時,便向一側侍立的侍問道:“這個時辰,陛下可下朝了嗎”
“回娘娘話,陛下散朝已有一會兒了,”那侍有意獻好,答得也詳盡:“只是前朝事多,朝議后,每每召臣工議事,要到午時方歇。”
青漓覺他語氣中暗藏的殷勤,含笑看他一眼:“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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