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見不得張尚宮這幅膽小模樣,重重的將手中茶盞放下,斥責道:“做了尚宮的人,便要有個尚宮的樣子,如此慌慌張張的,何統!”
張尚宮是秦氏一手扶持起來的,除去自的本事之外,最為人稱道的便是會說話,一張跟抹了似的,左右逢源,頗討秦氏的喜歡。
可是到了這會兒,張尚宮沒空發揮自己長袖善舞的本事,連一口氣都來不及,便聲道:“大尚宮,王尚宮被帶到掖庭獄去了!”
秦氏本還嫌棄張尚宮太過大驚小怪,可真的聽了這消息,卻險些將面前桌案推翻。
心中約約有了一個猜測,卻并不敢承認,只起快步到張尚宮前頭去,一把抓住了張尚宮襟:“你在胡言語些什麼!王氏是正六品尚宮,更是我的人,誰敢將帶到掖庭獄去!”
“是皇后吩咐的,”張尚宮目中驚慌難掩,眼眶里頭都見著紅了:“后宮采辦有虧空,王尚宮作為主管尚宮首當其沖,皇后懿旨,送去掖庭獄審問了。”
“怎麼會……怎麼會呢。”秦氏驟然聽聞這消息,登時心神無主起來,王尚宮雖不如張尚宮討喜,卻也是心腹,如今出了這檔子事兒,若是自己死也就算了,可別將自己給咬出來。
暗地里一咬牙,秦氏有了決斷,取出的印鑒與張尚宮,低聲囑咐道:“王氏家中尚有老母弟,你心腹拿了我的印鑒去,吩咐人把們看管起來,作快些,不要了風聲。”
快步走到一側的室去,秦氏自里匣中取出一塊玉玨,一并放于張尚宮手中:“這玉玨本是一雙的,后來我賞了另一只與王氏,被給了弟,你想法子將這玉玨送到掖庭獄去,務必王氏見著才行,若是識趣兒,便知應該怎麼說話!”
張尚宮本是心慌的厲害,聽聞秦氏安排的井井有條,心便定了幾分,接過玉玨與印鑒,便快步出去了。
秦氏面上冷靜,心中卻似火燒,只是怕心腹見了氣虛,壞了自己的事,這才強自忍著,也只有自己知道,掩在袖中的手,都已經不控制的輕起來。
短暫的畏懼之后,心中生騰起的便是怨憤。
說到底,還是要怪皇后!
大家相安無事本就極好,做什麼非要興風作浪!
事態急,秦氏額上出了一層細汗,手指哆嗦著了,便只耐著子在室等候消息,臨近傍晚時,張尚宮總算是回來了。
到了這個關頭,也顧不及端著架子,上前一步抓住張尚宮的手,死死的盯著:“事辦得如何可有出紕”
“大尚宮盡管寬心,”張尚宮將事辦了,自己也松一口氣,氣神回來,也有心思說好聽的話了:“您是有菩薩庇佑的人,自然是無往而不利,事順當的很。”
青漓心口一松,面上也出幾分釋然來,連連念了幾句阿彌陀佛,又向張尚宮道:“此事委實突然,皇后這一下子來的,也有些突兀,此前,你可聽聞外頭有何風聲”
“并不曾聽聞,”張尚宮搖搖頭,也是一頭霧水:“誰知皇后是怎麼想的呢。”
“不過,”似是忽的想起了什麼,面上有些猶豫:“奴婢倒是聽聞了另一件事。”
秦氏心下煩躁的厲害,哪里有功夫聽賣關子,語氣沖的很:“有話便說,吞吞吐吐的做什麼,沒用的東西!”
心知此刻秦氏心不虞,張尚宮也沒敢將心中不滿暴出來,只陪著笑道:“皇后娘娘令人查賬,自然也問到了后宮用度上,看了賬目之后,對此頗為不滿,奴婢還聽說,皇后只怕是有意削減宮中用度呢,幾位太妃的份例,便是首當其沖……”
“什麼”秦氏被這消息給驚住了:“這是幾時的事”
“今日皇后邊人來查賬,帶走王尚宮的時候,”見秦氏面難看,張尚宮的聲音也小了:“……約約的,聽著提了一句。”
不只是秦氏心下訝異,恪太妃更是頭一個不滿。
此前,為著趙華纓與貪墨案之事,便同皇后有些不對付,驟然聞聽此事,心下抑的不滿,更是全然發出來。
——的吃穿用度素來是三位太妃中最多的,一下子削減,豈不是的日子最難過
“皇后倒是會打細算,”描繪的長長的眉挑起,恪太妃冷笑道:“左右跟陛下同住宣室殿,便是削減用度,只怕也委屈不了,拿別人的東西來做人,喊的這樣好聽,委實是吃相難看!”
這話里頭涉及的是皇后,語氣也不好,幾個侍奉的宮人小心的對視一眼,也沒敢說什麼。
沒人應答,恪太妃也不以為意,只涼涼的彎起,道:“我雖只是太妃,卻也算得上是陛下的庶母,先帝在時便是這樣對待英宗太妃的,到了陛下這一朝,卻要削減用度,這是哪兒來的道理”
“走,咱們往宣室殿去,找陛下說說理,”恪太妃漫不經心的瞧了瞧自己指甲:“哪家的主母會這樣行事,可不能依仗自己肚子里頭揣著一個,就這樣沒有規矩。”
“太妃,不好吧,”恪太妃這話說的氣,邊人卻不這樣認為,不敢直言反對,只是迂回著道:“皇后畢竟是皇后,您這樣貿然往宣室殿去,只怕就真是撕破臉了,再者,陛下素來是偏皇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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