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現在已經一個人睡了，有專門的babysitter照看他。

顧南霆是個很獨立的人，他希自己的兒子，也能從娃娃抓起。再說了，他還想跟老婆過幸福的二人世界呢。

“寶貝，今天開始給孩子斷夜了。”

“啊，這麼早啊？”

“嗯，他是男孩子，應該盡早獨立，今天晚上先試試。”

小家伙睡到半夜醒了，哼哼著要吃，哭得顧鳶鳶心都了，小家伙還那麼小，顧南霆怎麼舍得！

“老公，早早還小，現在斷夜也太早了，還是慢慢來吧，他會，會沒有安全的。”顧鳶鳶心，特別心疼自己的小寶貝。

和顧南霆，在生活中扮演著不同的角。是慈母，他是嚴父。

“都六個月了，他也要學會獨立了，晚上睡不好會長不高的。長不高連老婆都找不到，你看霍一，到現在連個朋友都沒有。”顧南霆可不樂意了，好多次他跟自己老婆親熱，小家伙就哭哭啼啼被抱進來，打擾他和鳶鳶的好事。這小家伙，就是來破壞他和鳶鳶的好事的。

“你確定孫助理霍特助是因為沒你高才找不到朋友的嗎？他明明就是天天被你使喚來使喚去，沒時間找朋友。”顧鳶鳶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寶貝，那你告訴我，你是喜歡我這樣的，還是喜歡霍一那樣的？”

“那、那當然喜歡你呀，誰你是我老公呢。”顧鳶鳶地笑。

“那不就得了，我比霍一長得高，站在人群中你一眼就能看到我。我們的兒子當然也要長高一點，不然他朋友看不到他。”

顧鳶鳶：“……”

夜已深沉，黑暗如墨。

顧鳶鳶躺在床上完全沒有睡意。

真不給孩子吃夜，顧鳶鳶反而睡不著了。

半夜的時候，小家伙發了狠的哭泣，保姆只好把他抱過來。

小家伙見到媽咪，果然不哭了，先是試探地咂了咂，小手無意識地索著，最后終于尋不見那悉的源頭。

他皺起眉頭，嚨深發出一聲細弱而委屈的嗚咽，仿佛一只初離巢、迷失了方向的小，那聲音微弱得幾乎被夜吞沒。

轉瞬間，那嗚咽便已膨脹開來，他猛地張開小，一強勁的哭聲如決堤洪水般噴涌而出，直沖進深夜死寂的空氣里。

那哭聲尖銳高，似有撕裂一切的力量，又飽含無限的委屈與憤怒，仿佛在控訴這世界突然收回了最理所當然的溫存。

小家伙小小的在顧鳶鳶臂彎中劇烈地掙扎起來，像一條剛被捉離水面的魚，小腦袋拼命地向后仰，兩只小腳丫則瘋狂地踢蹬著。

這孩子，力氣倒是大。

顧鳶鳶不給他吃，他就放肆哭，閉著眼睛哭鬧，濃的睫被涌出的淚水浸，漉漉地黏在紅發燙的臉頰上，淚珠如斷線般不斷滾落，看上去可憐的。

孩子扭得愈發激烈，哭聲也愈發響亮而嘶啞。他拼命地將小臉埋在顧鳶鳶的頸窩里，仿佛要鉆進顧鳶鳶的里，尋回那悉的氣息與味道。

他邊哭邊，噎著，間發出重的、帶著痰音的息，小脯劇烈地起伏著，甚至哭到氣急，噎住后猛烈地嗆咳起來，小臉憋得通紅，連額頭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見。

那凄厲的哭聲在寂靜的房間里橫沖直撞，撞在墻壁上又反彈回來，震得人耳嗡嗡作響，似乎要穿墻壁，刺破夜幕，仿佛他自己小小的已盛不下這巨大的悲慟，非要哭出另一個自己才肯罷休。

顧鳶鳶的心都要被他哭碎了。

“老公，還是給他吃吧。一次沒那麼容易戒掉。”

顧鳶鳶抱著孩子，都快抱不住了。懷抱中的小人兒哭得渾滾燙，那溫度過薄薄的睡灼燒著顧鳶鳶的皮。他每一次急促的噎都像小錘子，一下一下重重敲打在顧鳶鳶心上。

顧鳶鳶機械地輕拍他的后背，里哼著早已走了調的歌謠，像在安一匹驚的烈馬。然而，那些微弱的安聲在震耳聾的哭聲中，如同投怒海的幾粒石子，瞬間被淹沒了。

“這麼小脾氣就這麼差，不能慣著他。”顧南霆直接把孩子抱走了。

時間仿佛被這無休止的哭喊拉長了，變得格外粘稠難熬。慢慢地，那驚天地的悲號終于漸漸耗盡了力氣，轉為斷斷續續、極其傷心的嗚咽。

孩子的不再那麼繃，癱在顧南霆的懷里，只有小小的肩膀仍在一一地聳。他的呼吸沉重而急促，仿佛剛剛經歷了一場搏斗。

偶爾，他還會突然驚跳一下，發出一聲短促、沙啞的泣，像是心有余悸的余波，如同在睡夢中突然跌下懸崖般驚悸。

一雙大眼睛眨眨，看著這個討厭的爹地，他爹地也瞪著他。父子倆大眼瞪小眼。

瞪著瞪著，小家伙終于哭累了支撐不住了，漸漸安靜下來，沉一種極不安穩的淺眠，間或被睡夢中的噎驚擾。

燈下，他臉上錯縱橫的淚痕閃著漉漉的，如同某種無聲的銘刻。房間里殘存的嗚咽余音，如同無形的細線，纏繞著顧鳶鳶的心。

“要不我來抱吧？”顧鳶鳶小聲道。

顧南霆做了個噓聲的作，輕輕拍打著，終于把孩子給哄睡了。

窗外，夜依然濃重如墨，萬籟俱寂。唯有懷中這沉甸甸、溫熱的小小軀，以及他眼角那尚未干涸的痕，無聲地訴說著方才那場風暴的慘烈。

顧鳶鳶低頭凝視著孩子那張睡中依舊委屈微蹙的小臉，指尖輕輕拂過他潤的眼角——那蜿蜒的淚痕，分明是長路上第一道深刻的刻痕。

生命最初的分離之痛，原是這樣銘心刻骨的撕扯。孩子那滾燙的淚水，不只是流在臉上，更是滲了母親心底最的褶皺。

這漫長的夜啊，終將如所有黑夜一樣被黎明稀釋；但那一晚在母親懷抱里，因第一次失去而發的山呼海嘯般的悲慟，卻像刺青一樣，永遠刻在了時間的骨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