嫻妃咬牙,一把拉過六皇子,剛要說些什麼,宋知意又看向皇帝,搶先一步道:“還請父皇切莫怪罪,我本來想趁著雨停再去湖畔釣兩條魚,給您帶回宮里去的,殿下重病纏,不能時時在您跟前盡孝,我為殿下發妻,實在心中有愧。”
得,這話全說了。
嫻妃恨恨地瞪一眼過來。
皇帝重孝道,自然也喜歡孝順自己的兒,如今瞧兒媳如此大方懂事,不免和緩語氣:“你有這份心,朕很欣,來人,先扶三皇子妃起來吧。”
冬青老早就候在一旁了,聞言急忙扶主子起來,宋知意作痛苦狀,“哎呦”一聲。
皇帝蹙眉看向六皇子,目嚴厲帶著責問,六皇子簡直懵了,明明此刻摔倒在地的應該是他!現在卻被這個宋知意先摔了!
嫻妃見形勢不對,忙上前一步道:“軒兒年紀還小,難免子沖,鬧誤會也是有的。”
皇帝不大高興:“再小他也有七歲了,難道還不懂長有序的道理,還是你平時沒教?”
嫻妃臉一白,分明昨日皇帝說的才是“軒兒才七歲”,如今就變“也有七歲了”,這字雖一樣意思卻截然不同。
六皇子看自己母妃這模樣,剛張想哭,以往他一哭父皇就心疼了的,可誰知皇帝不耐地道:“好了,你一個皇子整日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有閑工夫上躥下跳的瞎胡鬧,給朕回去將金剛經抄個一百遍,給你皇祖母祈福。”
啊?一百遍?金剛經?
六皇子一癟,要知曉他連千字文都沒認全呢,可父皇威嚴的臉擺在這,哪里還敢發出半點聲音。
皇帝將嫻妃與六皇子趕了回去,才進室瞧了眼三兒子。
還沒醒,一張六分像他三分隨先皇后的臉龐蒼白得厲害。
皇帝嘆了聲。
其實昨日他又何嘗想罰這個病弱不堪的兒子。實在是這子太傲了,要麼冷著一張臉不說話,要麼句句嗆人,屢次當眾讓他這個皇帝下不來臺,他可是九五至尊!雷霆皇威豈容如此挑釁冒犯。
皇帝也沒有多待,片刻就走了。
宋知意行禮恭送圣駕離去,很多想說的話埋在心口,說不出來,等回來,卻見床榻上趙珩睜開了眼。
原來他早就醒了。
“稚。”趙珩語氣淡淡。
宋知意卻不以為然,輕哼一聲道:“我就是看不慣那個不懂禮的小胖子,憑什麼次次都是他得意?皇上明明也曉得他的德行,昨日卻還冤枉你,難道要白淋一場雨嗎?”
趙珩默然半響,沒有說話。
又下了整日的雨,到第二日才放晴。
皇帝一行總算起駕回皇城了,宮苑恢復冷清,趙珩命人將他抬回了聽松閣,似乎一日也不愿多待在瓊安院。
宋知意本來就時常弄不明白他心里在想什麼,倒也不好多問,只是隨著天氣一日日變暖,趙珩的子始終不見好轉,終日藥湯為伴,連床也起不來。
封太醫每次看診完,總是沉默地搖頭。
眼看宮苑里的銀炭也要用完了,過了時節,宮里不再送,每次送東西來也越發敷衍了事,宋知意不燒炭不打,可趙珩自淋過雨總是打冷戰畏寒,若說湯藥續命斷不得,這炭火同樣。
于是宋知意就同慶嬤嬤商量著,干脆自己去外邊采買好了,反正出宮時也帶了不金銀細,總等著宮里也不是回事。
慶嬤嬤不敢收的銀子,“老奴也給殿下收拾了的。”
宋知意只好不再說什麼。
趙珩每日雖大多時候都在昏睡著,可也知曉這些事。三月初,春明,他勉強起得來子,被知意推著出了庭院氣,門外何宗保剛與人把采買的貨搬進來。
趙珩似自嘲地喃了句:“今時要買,燒完了下次呢。”
宋知意下意識道:“下次就是夏天了,天氣更熱起來,哪里還要燒炭。”
“明年呢?”
“明年你就好了呀!”
趙珩眼神古怪地盯著宋知意,怎麼覺得明年今日他還會好,而不是已經死了呢。
宋知意從花圃里撿了桃木枝,在趙珩頭上比比劃劃,又覺得不夠貴氣,干脆扔掉,問他:“殿下,下次我給你束發好嗎?”
趙珩沒所謂地說:“不必。”
宋知意就又問:“那今晚我給你按一按好嗎?我學了古籍方,已經練得爐火純青了。”
趙珩還是淡聲說:“不必了。”
如今空空大師開的藥浴他也泡得了,封太醫漸漸開不出有用的藥方,就說停一陣,觀察看看。
停一陣是什麼意思,他比誰都明白。
這次換作他問宋知意:“上次你釣到了魚,我答應滿足你一件事,你還沒說是什麼事。”
宋知意都快忘了這茬,沒想到趙珩竟一直記得,如今提起,擰眉思忖一番。
趙珩想,或許會提和離,其實他寫下放妻書,上呈皇族宗廟,可為免了守皇陵,至于再嫁,他就管不著了,或許也會提回家,再或許,會要華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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