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辨別時隔五年后不知樣貌形的一尸骨本就十分艱難,如今又有惡狼毒蛇阻撓,若無防護之法,只怕再多的人下去,也是無辜送命。
趙珩掀開車簾吩咐道:“你立即派人去傳信,大家先回來,傷的兵士由孤出資重賞,務必好好醫治。”
徐仲一愣,反應過來連忙抱拳為眾人謝恩,再回頭差使一名手下快馬前去傳話,只是不猶豫問:“那公主的尸骨,我們還找嗎?”
趙珩痛心地闔上雙眸,長久一默。
找,要平白搭上一條條無辜的命去找一再也活不回來的尸骨嗎?
不找,明珠飽折磨,慘死雪夜,最終尸骨還要荒涼地長眠在異鄉的山林,做孤魂野鬼嗎?
趙珩難以抉擇,因為不論哪樣,都殘忍至極。這時攥拳頭的大手覆來一抹溫暖,他睜開眼,看到知意朝他投來的心疼目。
“或許明珠不在山崖底下,還好好的呢?”宋知意始終抱有一好的期。
趙珩卻清楚地明白,那樣孤苦無援的境況,誰能從天而降救下明珠?傷痕累累地摔下山崖,沒有銅墻鐵壁之軀,是摔傷,便已幾近碎骨,再有毒蛇野狼,是活不下來的。
可他不忍打碎知意眼里的,回握住的手,勉強笑了笑,“那在尚未找到解決野狼毒蛇的法子前,先在附近找找。”
王兆不知想起什麼,忽然說道:“那些狼和毒蛇是為了練就奇的,崖底下有個馴師專門飼養,再兇狠的野狼和毒蛇在他指揮下也會老老實實地聽話,若是能找到他……”
宋知意驚喜地看向王兆,“找到他是不是也能更清楚明珠墜崖后的下落?”
王兆臉煞白,遲疑地點點頭,聲音卻弱了下去:“但那個馴師比領主還要殘忍可怕,領主折磨人不過是鞭打辱罵,不給吃喝,可他,他終日與惡狼奇為伴,手里盤著毒蛇,會喝人,吃人,還會剁手跺腳……”
這樣冷殘酷的人,甚至可以稱之不是人,即使找到,恐怕也很難為他們所用。
趙珩顯然意識到了這一點,但他不會放過任何可能,“待會你將此人的外貌量特征細細描述出來,由落眉畫像。”
王兆惶惶搖頭,慚愧道:“殿下,我沒見過馴師,只是有回聽領主醉酒提過幾句,說他年歲十六七,一頭銀發如白雪……別的就不知道了。”
趙珩眉心一蹙,倒也不再多問什麼,十六七歲卻有一頭白發的年郎,已是罕見特征。趙珩挑簾命何宗保安排人全城留意搜查。
待一行人回到徐仲府邸,稍作歇息,膳食已備好在前廳。
連日趕路奔波,總算能坐下好好吃頓熱乎飯,宋知意別提多滿足,盡管貧寒的汀泉州并沒有什麼佳肴饌,尤其如今了冬,氣候嚴寒,桌上除了羊牛等,幾乎看不到一點綠的蔬菜。
徐仲原本十分忐忑,生怕招待不周,惹怒太子和太子妃,卻沒想到,瞧著生慣養的太子妃吃得格外香,看起來矜貴冷清的太子也十分和善仁厚。
膳后,外邊竟已黑天了。
大雪不停,狂風呼嘯。趙珩直接將鶴氅披在知意上,然后在面前半躬了,“上來,我背你回去。”
宋知意有點難為。
徐府是一座二進的老院子,比起東宮狹小得多,回廂房的路也不算遠。
在猶豫時,趙珩微微蹙眉,索一把將撈上后背。
宋知意驚呼一聲,連忙勾住趙珩脖子,擔憂說:“舟車勞頓,你也累了,我又不是什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放我下來自己走吧?”
趙珩沒說話,只是把人往上提了提。
宋知意輕輕嘆了聲,乖巧不再。
北行這一路,有好幾次察覺趙珩夜晚會因疼而驚醒,封太醫沒有跟來,他只說是氣候嚴寒所至的疾復發,想來從宮變奪權至今,他都沒有歇過哪一刻。
宋知意心疼地出一雙捂得暖融融的手,想趙珩的臉。
風雪拂面,冰寒徹骨。
剛上去,竟被凍得打了個哆嗦。
“快收回去。”趙珩催促,“我不冷。”
“你騙人。”宋知意不收,用的臉頰了他的側臉。冰寒襲來,冷得牙齒快打架,卻執拗地不肯松開。
趙珩無可奈何,只好加快步伐回到廂房。房燒著幾盆火紅的炭,雖比不上宜春殿暖如春日,好在有了幾分溫度。
趙珩放下知意,只見瘦了一圈的臉蛋冷白似雪,他下飄了層殘雪的鶴氅丟在一旁架子,語氣格外嚴肅:“下次不許這麼胡鬧!”
“不聽不聽。”宋知意一副你能耐我何的縱,拉著他去烤火暖手。
趙珩板著一張臉,無聲對峙,可惜僵持不過片刻,心墻便不可控制地坍塌下來。
這一路,宋知意從未抱怨過什麼,每逢天黑能走到客棧,便會很高興,吃著又冷又、干的糕點,說是別樣的味,睡著邦邦的床,還能窩在他懷里玩笑說他的.可比這多了……
怎麼就這麼招人疼呢?
趙珩終于屈服地抱住知意,郁悶說:“你可真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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