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繼后賀蘭飄以皇后之尊勾結外敵陷害忠良的罪名便傳開了,與此同時,嘉恒帝下了罪己詔,稱是自己識人不清才立下毒婦為后,使之伺機殘害忠良。
嘉恒帝雖不是什麼千古名君,可因得寬厚,在朝臣與百姓中一貫口碑尚可,因此,便是有了皇帝下罪己詔這樣的大事,所有人議論最多的還是那歹毒狠辣的繼后。
而這時,賀蘭飄已經被幽于冷宮暗室。
大齊沒有殺皇后的先例,嘉恒帝便聽從太子建議,將賀蘭飄幽于大小不過方寸,連躺平子都不能夠的狹小暗室。
那暗室沒有窗戶,只有掌大一個送飯送水的孔……并且告知賀蘭飄:若敢自戕,便誅整個賀蘭家給陪葬!
蘇裊是在賀蘭飄被關進去十日后決定去看看的,謝沉硯陪一起。
等進了那狹小院落,還沒看到人,先聽到賀蘭飄歇斯底里的罵聲……據說是兩日前開始瘋了的,起初罵葉舒寧罵葉流英罵謝沉硯舒玄清,等到了如今,便只剩下罵嘉恒帝了。
賀蘭飄明顯已經有些瘋,罵出來的話也是十分驚悚,蘇裊聽到說嘉恒帝覬覦臣妻,說葉流英虛放引君上死有余辜云云……就在這時,嘉恒帝邊的大太監康公公帶人走過來。
起初看到有人時康公公陡然面發寒,可等看到是太子夫婦,他立刻變得恭敬,隨即小聲勸道:“瘋婦之言不堪耳,殿下還是帶娘娘離遠一些罷?”
謝沉硯瞥了眼,康公公立刻不敢說話了。
蘇裊再往前一步,就看到那厚重墻壁掌大的孔里出來一只手在拼命揮舞著,厲鬼一般……接著,那只手倏地收回,賀蘭飄猩紅瘋癲的眼睛到那口拼命想要往外看。
可前面沒多遠便是一垛墻……這仄狹小的暗室是為量打造的,又怎會教能看到外邊的風景。
里面躺不下,拼了命看出去也只能看到另一堵墻壁……除了送飯的聾啞宮人再看不到別的任何人影,沒有任何別的聲音,賀蘭飄便是想睡覺都只能站著靠著最多著蜷著,暗室里已經滿是污穢……
自小金枝玉葉養尊優,不過十日,便被瘋了。
看到賀蘭飄生不如死的模樣,蘇裊長長吁了口氣。
生母葉將軍在天之靈若是看到了,定會解氣。
只是有些不解:“陛下為何不讓人將毒啞了?”
謝沉硯頓了一瞬,然后說:“父皇在自責。”
嘉恒帝覺得是自己對葉流英那份沒有宣之于口的慕害了……所以才放任賀蘭飄在這里聲嘶力竭的咒罵他。
是懲罰賀蘭飄,也是懲罰他自己。
蘇裊已經從謝沉硯那里知道了當年許多事,包括嘉恒帝當初慕娘葉流英,正是因為那份旗鼓相當的重,他沒有強行納葉流英宮,而是給了更廣闊的天地。
而賀蘭飄對葉流英的記恨應該就是從嘉恒帝第一次立后開始的:那時他沒有娶葉流英,卻在立后前詢問葉流英的意思,想在周云襄與賀蘭飄之間擇一人立為皇后。
葉流英是大大咧咧的子,便直言不諱說周云襄斂穩重一些,更適合做皇后。
自己不在乎后位,便從未想過,自己的好友會因此恨死。
事關嘉恒帝,蘇裊便沒有在說什麼,而是問:“永王呢?”
謝沉硯攬著往回走一邊告訴:“褫奪封號,送去守皇陵……在與葉舒寧大婚之后一同前去。”
蘇裊扭頭:“葉家沒有提出退婚?”
謝沉硯搖頭:“葉太師做主讓葉舒寧與老二完婚,而后上書致仕。”
蘇裊這才了然……
五日后,葉舒寧被綁著與謝程渝完婚,然后一同被送去看守皇陵。
葉舒寧哭的無比凄慘,瘋了一樣的哀求,然后就被葉太師讓人塞住了。
等到與謝程渝一同被送出京城時,只有葉靈汐來送……康王這個前青梅竹馬如今的未婚夫陪在葉靈汐邊。
看到葉靈汐眼圈微紅心有不忍的模樣,謝知溪嘖了聲:“你那長姐是個禍害,趁早將送走對你們家沒有壞……太師在父皇那里的分這一遭幾乎耗盡了,葉家經不起折騰了。”
葉靈汐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只是猶自唏噓:“我只是不明白,事怎麼會變這樣?”
還記得以前,長姐是京中有名的才,在太后面前得臉,所有人提到都是溢之詞……可偏偏是落到這般結局。
謝知溪嘖了聲:“心比天高卻又心不正罷了。”
想起什麼,謝知溪又道:“對了,還有你那個庶姐……我跟你私下提點一聲,若你收到的信件,不要理會,千萬記得。”
葉靈汐一愣。
確實收到了葉琳瑯的求救信,只是這兩日一直掛心長姐葉舒寧,還沒來得及理會。
葉琳瑯信中說如今在雁門關軍中,十分艱苦危險,求葉靈汐幫忙設法救回來。
葉靈汐有些不解:“不是說是葉琳瑯志在軍中才留在雁門關歷練,想要立下軍功……為何要求救?”
謝知溪嗤笑了聲:“志在軍中?那是犯下了殺都不夠解氣的過錯,被人故意折磨罷了。”
見葉靈汐還想問,謝知溪忙道:“更清楚的我也不知道了,但你要記得,若是不想你我婚事有變,葉家再被牽連,一定不要理……就當那庶姐已經死了,記住了?”
葉靈汐原本與葉琳瑯也沒什麼,又見一慣輕佻散漫的謝知溪都說的認真,便抿應了:“好,我記下了。”
謝知溪便笑了笑,然后說:“走吧,過些日子老五也要去封地了,我還想去看看他。”
葉靈汐應了聲,心下做了決定:回去便將葉琳瑯的信撕了,往后就當不認識那個人。
與此同時,寧王謝永澤也在跟薛青青說葉琳瑯給他來信的事。
葉琳瑯信中求助,說被太子扔到了舒家軍中,沒了軍職,與最底層將士一般,日日練,生活艱苦,睡大通鋪云云……葉琳瑯說生不如死,求寧王看在以往相識的份上救救。
或許是也猜到了些什麼,葉琳瑯還說,若寧王無法相救,哪怕給個信,好勉強立足不人欺辱。
薛青青看了眼謝永澤,然后問:“那殿下給不給?”
謝永澤無奈了面頰:“我怎會給信……且不說我與葉將軍之間著實談不上什麼分,便是有些什麼,太子殿下將扔在那里明顯有意磋磨,我卻給撐腰,豈不是要與太子打擂?”
他輕笑:“我還沒這麼糊涂。”
薛青青松了口氣,而后故意道:“哎,不是說當初殿下還心儀那葉將軍,怎麼如今倒是不憐香惜玉了?”
謝永澤苦笑,忙告饒道:“老天作證,我那時是怕父皇隨意給我拉郎配,恰逢為所救,對觀尚可,便想著至選個自己認識且有好的……當時被拒絕也便作罷了,又何談心儀?”
薛青青哦了聲:“原來殿下是誰救你你便選誰啊?那此番看來是臣走了大運了……”
謝永澤頓覺頭大,忙說不一樣:“你不在軍中不領皇餉……”
不等薛青青再發難,謝永澤忙轉了話頭:“我已經與父皇稟明,大婚后便帶你去封地,咱們到時候天高地遠自在逍遙,好不好?”
因得這些年他安安分分獨善其,如今想要離京得個逍遙,倒是落了個不錯的封地。
薛青青沉默一瞬,摟住他脖子靠進懷里……
半月后,雁門關軍中,一道狼狽的影被一腳踹倒在地上。
“這就是你說的認識京中貴人、認識寧王殿下?險些將老子唬住了!”
那一臉橫的伍長獰笑著抓住葉琳瑯就往后的營所里拖去。
葉琳瑯拼命掙扎著想要抓住什麼,張開吧,卻無論如何都發不出聲音來。
比劃著想要再寫什麼,可那伍長卻是哼笑著道:“你當誰都能寫信出去的?這是上邊兒有人專程盯著你寫的……那兩封信送出去,從今往后,你一張紙都別想見到!”
葉琳瑯睜大眼,滿心的絕驚恐中才忽然意識到,不知是謝沉硯還是舒玄清他們打的什麼主意:故意讓上次能送信出去,給希,可希過后便是濃濃的絕。
原本還期盼著能有人救,比如與關系還算不錯的嫡妹葉靈汐,亦或當初對有過慕之心的謝永澤……可心懷希冀等了這麼久,等到的卻是更深的絕!
葉家不管,謝永澤也不管,這個世上,再找不到有可能會幫的人了……再沒有任何希!
整個人被伍長拖進營所,葉琳瑯眼中驚恐與絕翻涌,到最后便只剩下濃濃的惡毒。
那時想要讓蘇裊被阿速烈發現囚為臠,而后又在被阿速烈俘虜后毫不遲疑出賣蘇裊與謝輕瀾去向……后來阿速烈被謝沉硯的鐵騎踩了泥,則是被帶回來。
原本還想尋托詞借口替自己開,卻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謝沉硯連開的機會都沒有給。
他連看都沒看一眼,只讓人將扔到了軍營里。
這般卑劣毒辣,這樣狠絕無,他枉稱君子……他該死無葬之地啊啊啊啊……
葉琳瑯聲嘶力竭的罵著,嚨發出嘶啞的聲卻說不出話來。
早在被扔進軍營的第一日就被毒啞了,謝沉硯不會讓有機會說出什麼不利于蘇裊的話來……他沒有立刻殺,只是將活活扔進地獄里讓生不如死……
可葉琳瑯知道,即便如此,終是會死。
無論是謝沉硯還是舒玄清,都不會讓活太久的。
他們只是不愿讓死的痛快而已。
嘶啞的哭聲響起,卻湮滅在偌大的軍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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