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權力的妙滋味 早已錯過“第一”，……

——的確是第一位。

著碧蕊送走張岫, 青雀把這句話想了很久。

當著張岫，笑得又甜，仿佛得知這個消息, 于而言, 是再妙不過的一個喜信。

可張岫一走，的笑容就不再需要支撐。自己也不知自己正是怎樣的表。

張岫給的回答，是實話嗎？

——未必。

張岫有必要對說謊嗎？

——或許沒有。

多問的那個問題……又是想證明什麽呢？

問著自己，青雀扶住芳蕊的手，轉回室。

“其他人就算了。”邊走, 低聲說, “怎麽宋妃……和姜側妃，也不常給殿下去信呢。”

聽見“姜側妃”三個字，芳蕊的心口就重重一跳。慌忙看夫人的神。夫人的量高，即便是垂著臉, 思索的表也無甚遮擋, 清晰被看在眼睛裏, 看上去只是正常的疑問——

不像, 是發現了什麽。

“奴婢……”莫名的心驚讓芳蕊不覺改了自稱，不再和平常說話一樣稱“我”, “服侍夫人前，是在庫當差，對宅裏的事，其實也知道得不是很細……”

覷看著夫人的面，盡力不痕跡：“奴婢只在幾年前聽人說起過, 說宋妃好像不高興殿下的回信太短。至于姜側妃……”

笑著：“其實，那一位雖寵，一應行事并不逾矩, 因、因宋妃還在……”

“怎麽突然這麽小心？”青雀不解，悄聲問，“只有你我，有什麽就說吧，我又不生氣。”

“……是。”芳蕊深吸氣，“其實，姜側妃的行事，似乎，比夫人還要謹慎的。”

又忙說：“我做這比方沒有別的意思——”

“我知道。”青雀對笑，“你只管說。”

“是。”這毫無異樣的笑容似乎讓芳蕊稍稍安了心。

夫人都這樣問了，再猶疑不答才更惹人疑心，索一氣說完：“殿下，那時雖然也留了兩位嬤嬤給那一位，還引長史——那時還是傅長史呢，前歲已升了巡海副使了——與會見過，可甚有事找傅長史，也從沒聽得在宅裏有什麽逾越之舉。是曾閉門不見仇夫人，也幾月未給宋妃請安，但想必夫人也知道，仇夫人來者不善，那般看似無禮，實則只是自保。又懷著孕，有孕又有寵的夫人稱病不請安，在各府裏都是常例了，且又是殿下的吩咐。宋妃再高，也高不過殿下呀。”

“既然謹慎，”笑著，“這也是我猜的——咱們宅裏哪有，殿下不在京裏，或許每月去信給殿下，太惹寧德殿的眼，所以那一位才不敢多送，只兩三個月才有一封信去，這還連我都知道了。”

聽完，青雀眉目舒展。

“怪不得呢。”笑道，“我說呢。”

“我在宋家時，也常聽得人說，殿下與，意深重。”雖然話說得很不好聽，但的確是差不多的意思，“張岫卻說，我是第一個月月都和殿下書信往來的人，我便不明白，又不好問他。”坐下，拽芳蕊也坐，“幸好你替我解了。”

聽了這些話，芳蕊才能確定，夫人確實還未察覺與那一位的容貌相似。

渾一松，不知是慶幸更多還是憾更多——應當還是慶幸——忙笑道：“就恕我再多一句吧：從前再如何，也都過去了。如今滿府裏，殿下心裏裝著的只有夫人。”

“嗯。”青雀應著，笑道，“你放心，我不會為……這些事，為難自己。”

不過，與姜側妃，既有能讓人錯認的相似，偶爾多想，也是在所難免。

今日多問，也是的確想知道一個答案。

“第一次”，“第一位”，這樣的字眼，著實對太有。

但也知道，這樣的比較，實則沒有意義。

是“第一位”又如何？

姜側妃沒有每月給楚王去信，并非不想，而是不能。

若楚王府裏此刻已有新妃，即便有楚王的令牌，即便有他留下的張岫和李嬤嬤，也不敢如此頻繁地給邊關去信，更別說帶著朋友們出城游樂。

還有一直隨帶著的令牌，似乎楚王從沒給過旁人，可那應也不是他不想給。

或許，是宋妃還沒對姜側妃下殺手的時候，他以為對姜側妃的保護已足夠嚴，也沒想到，宋妃會直接用這麽狠毒的招數吧。

而且，即便是“第一位”，也未必會是“唯一一位”。

便是獨占，便是想要“第一”，更想要“唯一”。

可早已錯過“第一”，更無法確認“唯一”。

在已經知道的事實裏，想費盡心思挖出片許不同證明什麽，也只是自擾而已。

“知道殿下不會嫌我去信太多太煩，這就夠了。”笑著說，“我歇一會，先去看逾白那怎麽樣了，回來再畫吧。”

說著，摘下發髻上的碧玉芙蓉簪，放在枕邊，閉上了眼睛。

……

張岫在房中坐立不寧。

在江夫人面前，他只顧著快些把人安好，別真讓覺得常給殿下寫信有什麽不妥，真不去信了。出來之後，他再一細想，才從江夫人的最後一個問題裏，品出了些許微妙。

江夫人只說，“怕王妃都不會多擾殿下”，沒提別人。可想問的，怎麽可能真是那個宋氏。

——姜側妃。

想到這個名號，張岫仰起臉，輕吐出一口濁氣。

在殿下面前，他盡量不提“江”字。在江夫人面前，他也盡力不去想這一位。

殿下顯然不江夫人得知們兩位的相似。若江夫人已經知道了……

一手抓住自己的發髻，張岫強迫自己靜下心想：

江夫人有沒有可能知道這份相似。會從什麽途徑知道這份相似。

宋家，是有可能。雖說宋家的人除了宋氏和的幾個陪嫁，沒人見過姜側妃，但若有人形容過姜側妃的樣貌，便或許會對到江夫人上。宋氏和的陪嫁難道沒見過江夫人？這倒也有可能。畢竟江夫人是霍家出，不是宋家的家生奴婢。到宋家不過一年，宋妃就被選為了殿下的王妃，宋妃未婚時又甚在自家，常在舅家……

但無論如何，若江夫人還在宋家時就知道自己和姜側妃相像，至初次服侍殿下時，必然會不自覺地利用這份相像，殿下便不可能毫無察覺，還何必再瞞，何必，怕江夫人看到畫像。

若從宋家時不知……

張岫閉著眼睛，把江夫人府一年又三個月裏的事快速在腦中過了一遍，確認這楚王府裏不論是誰——包括李側妃和江夫人邊的侍，都沒那個膽子敢直接把兩人相像的話，說到江夫人面前。

“慕殿下，自然會患得患失。”他睜開雙眼，兩手一起拍了拍自己的臉，“別想太多了。”

萬一江夫人本來不知，卻因他的思慮有所察覺，那他可就……造孽了。

“殿下可是好容易才有這麽一位合心順意的人吶……”輕輕地，他嘆著喃喃。

-

江逾白與新的兩個備選的見面也很是順利。

楚王的這田莊極大，有農田、溫泉、山林，還有一寬闊的校場，可兼馬球場。近幾日天氣極好，空中飄著棉花般的雲，雖不下雨，卻也略減了夏日的熱意，青雀便兩名備選各做隊長選人，在校場打馬球，從球場讓江逾白看，誰的樣貌材、為人行事更合心意。

略歇兩刻，更回到球場時，兩隊人馬正打完三場，各在場邊不大有形象地歇息。贏的那一隊，李嬤嬤親去替發了彩頭。

江逾白跟在一旁，只作看熱鬧一般左看右看。

這一隊的隊長是個十八歲的親兵隊正，皮黝黑，五朗，鼻梁高，雖說兩頰還帶著些許年人的輕，可他頸間有一道長長的疤痕延到領中，看不見究竟結束在哪，恰好又驅逐了這份稚氣。

看見江夫人的妹妹也來了，他連忙站起來，一腳一個踢自己的隊員注意坐姿。

江逾白就又看到了他發紅的耳郭，和連打三場馬球也矯捷如初的。

沒說話，也沒對誰笑，待李嬤嬤發完了彩頭，便又跟在一旁一同回去。

青雀在耳邊問：“這個怎麽樣？”

“力好的，看來是有真本事才到這個位置。”江逾白照實說，“球品也很好——但大約是在夫人們面前，上次也沒人使招。倒是他的隊員最聽他的話。還有……”

抿了抿，更加低聲：“他喜歡我，但眼神沒瞟，只看我的手和子了。上次的三個人裏有一個總看我的臉——雖然這也不算失禮，但比較起來，還是這位更好。還有，輸的那一位，連著兩場都發了脾氣，中間那場贏了也生氣。贏的這位也輸了一場，就不似他那麽大怒。脾氣太差的絕對不行。若吵起來，我打不過他，還連累阿娘也擔心怕。”

“你自己心裏有數就好。”青雀聽了便笑，“慢慢看著，不急。還有許多人選沒看呢。”

便是親衛裏的都不合適，還有王府的屬，還有軍中的人，人選多著。

江逾白應著：“我知道。”笑問：“姐姐不畫了？”

“先不畫了！”青雀站起來，了手腕，“我也打一場！”痛快痛快！

笑命這次領隊的校尉：“再選兩隊人出來，讓我和張公公打一場！”又笑對張岫說：“你別太讓著我，也別太讓我輸得難看啊！”

……

楚王府的親衛都是在戰場上見過的老兵，張岫的手中也算人頭滾滾，他們和夫人打球，自然并不對使出全力。

不過，幾圈下來，發現夫人并不似他們以為的脆弱，他們也漸漸放開了手腳。

青雀這一隊的隊員，還自發圍繞形了戰，進攻防守，都以為中心。

不知是隊員的實力更強，還是張岫的確不放水，半場下來，青雀竟然連續進了三個球！

在隊員的歡呼和場邊的喝彩裏，青雀到的，卻不是進球的喜悅，而是……權力的妙滋味。

馬上呼嘯的風吹的騎裝，卻吹不收在衫裏的令牌。

是的，這次，是的，的確和一開始拿到令牌那時不一樣了。

楚王親自帶著見了親衛的隊長們，讓他們“拜見”了，就是真正給了些許調親衛的權力。

所以，他們才會護衛出城游玩，聽之命打球比賽以作觀賞，又在現在，不著痕跡地讓贏，讓高興。

當然，還遠遠不能像楚王指揮他們一樣如臂指使，但，也終究和只能在不確定的“危急關頭”，才能求助親衛保住命時不同了。

又進了一個球。

球桿揚起的塵土飄灑在青雀邊。

過飛揚的輕塵，看到矗立的球門，看到滾的馬球，再看到碧藍的，飄著雪白雲朵的天，也不自笑了起來，笑出了聲。

真好啊。

突然和親衛打球，本是想找件事讓自己累極，就沒有力氣再去患得患失，思索什麽“第一個”“唯一一個”。

但這一場馬球，卻讓收獲了意想不到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