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黃想了想,讓他繼續留著門,去后院取下黑帳子,再抱來前院。
飛泉在外面候著,姚黃走進東屋,才不管床上的惠王爺真睡假睡,先把這邊垂落的白帳子攏到兩側,再轉過擺在旁邊的惠王爺的藤制椅,固定好,踩著椅面去掛懷里的黑帳子。上面懸掛完畢,姚黃瞅瞅不知何時睜開眼睛的惠王爺,赤著腳跳下藤椅,展開兩面黑帳子,站在帳外笑道:“我親手的,二爺覺得如何?”
趙璲覺得,隔了一層黑綢,王妃好像更白了。
“進來。”
惠王爺低聲道。
姚黃不:“進去做何?”
惠王爺沉默。
姚黃重新踩上椅,怎麼掛的再怎麼解下來,然后抱著一團黑綢,一邊穿鞋一邊眼也不抬地道:“二爺自己說的,每天都去陪我歇晌,害我剛剛白等了半天,你倒好,都已經歇上了。既然如此,二爺繼續歇吧,我自己睡。”
說完,王妃瞪來一眼,再揚長而去。
趙璲無奈,只得飛泉進來,推他去尋王妃。
每日陪著王妃用高娘子燒制的飯菜與補湯,連續數日堅持著早上下午各半個時辰的曬日,二十六那日還被王妃推著逛了一上午的集市,待到二十九西鄰的齊員外要慶壽辰時,椅上的惠王爺已經功褪去了昔日的蒼白,真正變得面如冠玉起來。
姚黃天天陪在惠王爺邊,對此得不夠明顯,早飯后特意把雖然跟來鎮上卻幾乎沒機會見到惠王爺面的高娘子了過來,笑著道:“嬸子,您瞧瞧咱們家二爺。”
高娘子心頭一哆嗦,這是能瞧的嗎?
但王妃有命,高娘子便張地慢慢地抬起頭,終于正眼看向了惠王殿下,就見王爺手持一本書端坐在藤椅上,仿佛本沒聽見王妃的俏皮話。
下一刻,高娘子明白王妃為何要看王爺了。
姚黃見高娘子面驚艷與喜悅,便確信惠王爺的氣確實變好了,并非一廂愿的錯覺。
顧及惠王爺的威儀,姚黃沒再打趣什麼,讓阿吉將一袋賞銀發給高娘子:“這半個月嬸子的菜道道可口,我跟二爺都很滿意,接下來還要繼續有勞嬸子。”
高娘子很清楚自己的本事,孔師傅與廚藝相當甚至還要更高一籌,挖空心思都沒能改善王爺的胃口,只比王妃早到王府一段時日,有何能耐讓王爺滿意?如今王爺能夠開胃,靠的全是邊多了一位貌又會疼人的王妃!
高娘子走后,辰時五刻一到,姚黃又推著惠王爺出門了。
齊家那邊人來人往,全是過來幫忙持壽宴的親友,過了半個時辰,姚黃推著惠王爺折返,就見齊家門外的河堤上搭了一個張燈結彩的戲臺,約莫有七八人的戲班子正在街坊們的圍觀下描眉畫眼。
姚黃驚訝道:“還請了戲班子啊?”
雖然是民間唱功普普通通甚至馬馬虎虎的戲班子,幾兩銀子便能請來唱上半天,在這樣的小鎮上卻也非常面榮耀了,值得全鎮百姓津津樂道好一陣。
源源不斷的百姓正往這邊趕,大人們還算穩重,孩子們一個個都是跑過去的,無人在意旁邊有個坐椅的男人。
趙璲已經習慣了這座小鎮以及這樣熱鬧的場合。
姚黃著人群邊緣,走幾步停幾步的,終于將椅推回了東院。
大門一關,擁的人群是看不見了,嗡嗡的喧嘩卻不斷地往里傳。
趙璲不甚在意,對王妃道:“我看看書,你去看戲吧,那邊快開席了再來接我。”
姚黃:“人太多了,大熱天的我也懶得,反正在家里也能聽見。”
留惠王爺在書房看書,姚黃與高娘子、阿吉在西院前頭擺了一張小桌,三人一邊聽戲一邊嗑瓜子。
將近晌午,齊家的賓客漸漸到齊,齊員外還專門派了一個孫子來知會廖家眾人,于是眾人簡單收拾收拾便出了門。
姚黃娘仨被引去了齊家后院,趙璲因為秀才的份以及那幅畫被齊員外奉為上賓,連帶著廖郎中父子三個以及兩個干兒子學徒都被請到了堂屋,同桌的是本鎮另外兩位頗有份的人:何秀才與他的舉人兒子何文賓。
張岳、王棟分別坐在了何家父子旁邊的位置。
在何文賓心里,這就是兩個隨時都敢殺人的兇犯苗子,他有心斥責卻無力反抗,只能僵地坐著。
何秀才比兒子還膽小,眼珠子都不敢轉。
這父子倆過于異常,趙璲看向飛泉。
飛泉偏頭,低聲解釋道:“二十那早,朱氏高聲聒噪擾了二嫂好眠,我他們過去警告了一番。”
趙璲對朱氏的聲音有印象,確實很聒噪,張岳二人的手段可能有些過了,但有可原。
第65章
齊家后院。
廖家的眷只有高娘子帶著姚黃、阿吉娘三個,一席八人,齊員外的續弦呂氏除了親自作陪外,還安排了本鎮里正夫人婆媳、何秀才的媳婦朱氏與兒何文綺。
朱氏的脾氣再招人不喜或嫉恨,何秀才、何文賓父子倆的功名都在那里擺著,何文賓更有可能考中進士做,因此本鎮百姓面上都很是捧著何家。
今日的朱氏卻一改之前的趾高氣揚,主搭話的時候特別,就算有人跟攀談,也會時不時地往廖家婆媳那邊瞄。
姚黃沒在意朱氏,這邊也一堆應酬呢。
“小姚,我們鎮住著舒服吧,我看你家秀才郎的氣是越來越好了,俊得我每次面都覺得看不夠。”
姚黃:“舒服,這邊山秀水的,我只后悔沒早點搬過來。”
另有人起哄:“跟山水沒關系,是我們這的頭參好,我看你們二叔天天都在收頭參,除了做藥,家里沒燉湯熬粥吧?”
此言一出,大家紛紛羨慕起廖家的財氣來。
姚黃聽了一圈,這才知道那些其貌不揚酷似生姜的頭參居然要賣百文一斤,比鴨魚都貴!
“這還只是生吃的,據說炮制好的干頭參能賣五六錢銀子一斤,年份高的更貴,可惜我們本地人不懂得炮制,只能把辛辛苦苦進山挖來的頭參賤賣給來收貨的藥材販子,一代代挖下來,山里的頭參越來越,藥材販子們來得都沒那麼勤了。”
“是啊,我家老太太年輕的時候,村里鎮上誰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的,隨時都可以去山里挖些頭參熬湯補補,到咱們,自己去挖挖不著,只能等著那些膽大的村人去深山里找,唉,人家費了那麼大力氣,當然要高價賣出來。
“還是廖郎中實誠,愿意給高價收年份高的頭參,比那些不知哪來的野販子強多了!”
高娘子越聽越替廖郎中冒汗,王妃會不會覺得廖郎中在拿王府的銀子裝善人?
湊到王妃耳邊,低聲解釋道:“我聽老廖說過,他出的價只比小販高了兩,無論煲湯還是拿來做藥都比在城里買便宜多得多。”
姚黃笑道:“應該的,大家采藥也不容易。”
眷們這邊的席面吃了足足一個時辰,等姚黃回到東院,惠王爺都換上中在床上等著歇晌了。
大概是嫌黑帳子丑,惠王爺用了兩次就讓收起來了,反正白日做這事已經開了頭,惠王爺不用再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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